土石在周身流转,被精纯的星辰之力轻柔排开。林守循着那丝微弱的星辰波动与两件异宝的指引,于地下缓缓穿行。
不过下行数丈深度,周遭的土石质感便悄然发生变化,变得更为坚硬、冰冷,带上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前方豁然开朗,他穿透了一层薄薄的隔绝禁制,落入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向下倾斜的狭窄石阶通道之中。
通道内空气潮湿,弥漫着浓郁的水灵之气与那股熟悉的、微弱的星辰波动。石壁粗糙,开凿痕迹古老,显然并非近代所为。每隔一段距离,石壁上便镶嵌着一颗早已耗尽灵气、变得灰白的劣质萤石,想来曾是照明之用。
林守收敛所有声息,如同暗影般沿石阶向下潜行。通道一路向下,延伸向湖泊的方向。
越往深处,那股星辰波动便越发清晰,虽然依旧微弱,却纯净而古老,与星枢戒、青铜残片的气息同源,但与“浅湾”和古殿废墟的辉煌磅礴相比,又显得格外内敛沉寂。
约莫行进了近百丈,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与人语声。
林守放缓速度,将身形紧贴潮湿的石壁,悄然向内望去。
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天然石室,显然经过后天修整。石室中央,有一口仅丈许方圆的天然泉眼,泉水汩汩涌出,清澈见底,散发着惊人的水灵之气和那微弱的星辰波动。泉眼周围的地面上,铭刻着一圈早已黯淡模糊的复杂符文,构成了一个残破的聚集和封锁灵气的阵法。
而此刻,那林老三正跪坐在泉眼旁,手中捧着一物。
那物事约有拳头大小,通体浑圆,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表面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内蕴无数细微星点的蔚蓝色,如同将一片微缩的星空封存其中。它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湛蓝色星辉,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梦似幻,那浓郁的星辰波动正是源自于此!
“湖心玉髓……”林守心中了然。此物绝非普通水玉,其蕴含的乃是极为精纯的星辰真水之力!
林老三神情激动而虔诚,双手微微颤抖地捧着那蔚蓝星石,老泪纵横,低声喃喃自语:
“星祖庇佑……‘辰涡之心’无恙……无恙啊……”他用的词语,赫然是“辰涡之心”,而非赵家所说的“湖心玉髓”!
“赵家恶徒,觊觎圣物,险些酿成大祸……若非……若非那位身怀星辰真力的恩公……”他絮絮叨叨,时而庆幸,时而后怕,时而又是深深的忧虑。
林守静静听着,心中疑窦渐消。这林老三并非贪婪私藏灵物之人,倒像是某个古老传承的守护者,守护着这枚被称为“辰涡之心”的星石。他能隐约感知星辰之力,也源于此。
看来,这青湖之下,或许隐藏着一处未被发现的、与星灵族有关的微小遗迹或节点,而这林老三的祖先,偶然发现了此地并世代守护至今。那泉眼周围的残阵,恐怕也是遗迹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林守左手上的星枢戒再次温热起来,戒面上的星核碎片闪烁微光,与那“辰涡之心”产生共鸣。他怀中的青铜残片也轻轻震动,传递出一种温和的、如同见到同类的欢欣情绪。
石室内,那“辰涡之心”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表面的星辉流转骤然加快了几分,光芒更盛。
“嗯?”林老三顿时警觉,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石室,“怎么回事?辰涡之心为何突然……”
他话音未落,林守已知无法再隐匿下去。这两件宝物之间的共鸣无法抑制,已然暴露了他的存在。
他索性不再隐藏,从通道阴影中缓步走出,平静开口:“老先生不必惊慌,我没有恶意。”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林老三骇得魂飞魄散,他猛地抱紧“辰涡之心”,踉跄后退,背靠石壁,惊疑不定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林守:“你……你是谁?!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下意识地将林守当成了赵家或其他觊觎圣物之人。
林守停下脚步,以示无害。他目光扫过林老三紧紧护住的“辰涡之心”,又抬起左手,露出手指上的星枢戒。此刻,星枢戒正与“辰涡之心”交相辉映,星光流转。
“我并非为你手中之物而来。”林守语气平和,“只是此物与我所持之戒有所感应,引我至此。方才湖畔出手惊退赵家护卫的,也是在下一缕微末真气。”
林老三闻言,惊疑之色稍减,他仔细打量着林守手上的戒指,又感受着那同源而出、纯净平和的星辰之力,再联想到方才湖畔那神乎其技的隔空一击,眼中警惕渐渐化为惊愕与难以置信。
“这戒指……这气息……星纹……难道……难道是古籍中记载的……巡星使信物?!”他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激动,“您……您是星宫使者?!”
星宫使者?
林守心中微动,看来这林老三的传承中,记载着一些关于星灵族的信息,甚至可能将他们视为某种信仰。他并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淡淡道:“我途经此地,感应到星辰之力异动,故而探查。老先生似乎对此物知之甚深,又为何遭赵家逼迫?”
林老三见林守默认(他自以为),顿时激动得难以自持,竟挣扎着要跪下:“守护遗族后人林氏老三,拜见星使大人!苍天有眼,沉寂万载,星宫终未忘却我等遗族!”
林守袖袍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林老三:“不必多礼。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辰涡之心’,赵家,还有你们守护遗族。”
林老三激动地点点头,稍稍平复心情,开始讲述:
“回禀星使大人,此地乃是一处上古‘星灵泉眼’之所在,据先祖所传,乃是远古星灵族布设星轨节点时,意外泄露一丝星辰真水之力所化,历经万年孕育,方成这‘辰涡之心’。它并非普通灵物,而是维系此地水脉与一丝微弱星脉平衡的关键,更是……更是通往更深层一处微小‘星殒秘境’的钥匙。”
“我林氏一脉,据传是当年一位受伤滞留此地的星灵族仆役后人,世代居于此地,奉命守护泉眼与圣物,等待星宫使者归来。奈何万年流逝,传承多有遗失,到我这一代,只剩老朽与孙女小菱,修为微末,几乎与凡人无异……”
“那青湖城赵家,本是本地一修真小族,不知从何处得知湖中有异宝,近年来屡屡探寻。半月前更有一伙神秘黑衣人强闯湖心禁地,虽被残留禁制击退,却似乎让禁制有所松动,泄露了一丝气息,才引得赵家如今狗急跳墙,强行逼问……”
林守静静听着,心中脉络逐渐清晰。原来如此,竟是一处失落的小型星灵遗迹和守护者家族。
“星殒秘境?”他更关注这个关键词。
“是,”林老三恭敬道,“据先祖所言,泉眼之下,另有一处更小的空间,乃是当年星灵族布设节点时的一处备用阵眼所在,或许还残留着一些……星灵族的痕迹。只是开启之法需以‘辰涡之心’为引,配合特定的星辰印诀,老朽……老朽传承不全,早已无法开启……”
他的话音未落,林守左手上的星枢戒光芒忽然大盛,戒面上的星核碎片投射出一道微光,照射在泉眼周围的残阵之上。
同时,他识海中那枚得自“星火”传承的简单“密钥”印记,自行微微发亮,与星枢戒、辰涡之心产生奇妙的共鸣。
一段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于林守心间——正是操控此地残阵,开启那所谓“星殒秘境”的法诀!
林守福至心灵,下意识地抬起手,依照那浮现的法诀,凌空点向泉眼。
指尖星光流转,勾勒出一个玄奥的符文,没入泉水之中。
嗡——!
整个石室轻轻一震,泉眼周围的残阵骤然亮起久违的星光,泉水中央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漩涡深处,一点幽光逐渐扩大,形成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星光流转的门户!
门户之后,传来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星辰气息!
林老三目瞪口呆,看着这传说中的秘境门户竟被林守随手开启,激动得浑身颤抖:“开……开启了!星使大人神通广大!”
林守看着那星光门户,心中亦是一动。没想到星火传承的密钥与星枢戒结合,竟能开启此地秘境。
他正欲迈入其中探查,神色忽然一动,猛地转头望向通道来处!
几乎同时,地面之上,院落之中,传来小菱一声惊恐的尖叫!
以及数道强横的、毫不掩饰的修士气息,猛然降临!
“不好!”林老三脸色剧变,“赵家的人去而复返?!还有高手!”
林守眼神一凝,神识瞬间蔓延而上。
只见院落之中,小菱已被制住,除了去而复返的赵家护卫,还多了三名身着锦袍、气息远超炼气期的修士!为首一人,竟是筑基中期修为!
那筑基中期修士神识粗暴地扫过院落,瞬间锁定了地下石室的入口!
“果然有密室!林老三,给本执事滚出来!交出湖心玉髓,饶你爷孙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