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维洛区,这片承载了他们四年青春的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邵熙恒和叶夏凌心中悄然蔓延。时光在这里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三年前,他们还只是一群不谙世事、对未来既憧憬又茫然的少年少女,怀揣着梦想与忐忑踏入这片校园。
如今岁月流转,他们已然褪去青涩,在无数次战斗与磨砺中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士。尽管与蓝星那些真正屹立于顶峰的强者相比,他们仍有差距,但谁又能预料,下一个三年之后,他们又将达到怎样的高度?未来,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无限可能。
此次归来,队伍并不完整。唐浩宇选择留在灵都,陪伴决心闭关冲击瓶颈的黑月。因此,踏上这片熟悉土地的,只有邵熙恒和叶夏凌两人。
几个月未曾归家,他们那栋精致的别墅已然蒙上了一层薄灰,庭院中的花草也因缺乏照料而显得有些杂乱,透着一股寂寥。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言,挽起袖子便开始忙碌。整整半日时光,他们细心擦拭每一处角落,让家具恢复光亮,精心修剪庭院中恣意生长的花草,让花园重现往日的生机与规整。
当一切收拾停当,叶夏凌站在焕然一新的花园中,目光流连于那些在阳光下重新舒展花瓣、摇曳生姿的繁花,由衷地轻叹:“真美啊!”
“还有一年。”邵熙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环顾着这栋被打理得一尘不染、仿佛等待着主人长久居住的别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他们在这里的学院时光,仅剩下最后一年了。想到这里,心中竟涌起强烈的不舍。
“最后一年了,”叶夏凌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婉而坚定的笑容,“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每一天,珍惜剩下的每一刻,就够了。”
“嗯。”邵熙恒点头,将这份不舍与珍惜默默藏在心底。
他们随后在学院里漫无目的地散步,走过熟悉的林荫道,路过曾经挥洒汗水的训练场,在经常探讨战术的长椅上稍坐片刻。往昔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那些欢笑、汗水、争执与鼓励,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触手可及。
夜晚,星河低垂,静谧笼罩着别墅。
两人坐在庭院的长椅上,享受着维洛区特有的宁静夜晚。
“说起来,”叶夏凌忽然开口,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娇嗔看向邵熙恒,“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可凶了。”
邵熙恒闻言,不禁莞尔:“那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太耀眼了。”他的目光变得柔和,陷入回忆,“感觉和你之间的距离超级遥远,当时只觉得身份差距悬殊。我甚至有点担心,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被你……或者你身后的人……”他顿了顿,用一个略带玩笑却反映当时真实心境的说法,“杀人灭口了。”
叶夏凌立刻不满地鼓起了嘴,认真地纠正道:“我们赛克西斯家族是讲求教养和格局的!我们的族训核心之一,就是平等对待每一个值得如此对待的人。”她佯装生气,微微蹙眉,“我看上去有那么……”她卡壳了,一时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当时可能给人的错误印象。
“说白了,就是太美了。”邵熙恒看着她有些窘迫又努力解释的样子,笑意更深,温柔地补充道,“美得不真实,像是高悬天际的星辰,天生就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疏离感。”
“所以,后面学院考核分组的时候,你主动来找我搭话,也是因为这个?”叶夏凌半开玩笑地追问,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那倒不是。”邵熙恒摇了摇头,神情认真了几分,“那是因为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后,发现了你的善良。你和我想象中所有的贵族,都不一样。”他指的是她会对需要帮助的同学悄然施以援手,会认真对待每一个对手,身上没有丝毫骄纵之气。
“只是……因为这个?”叶夏凌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看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在)魅力,在最初并没有成功吸引到他的特别注意。
“那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啦。”邵熙恒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笑声低沉而愉悦,带着一丝怀念,“实话实说,第一次在入学仪式上远远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是看呆了。只是当时没敢承认而已。”
“那……现在呢?”叶夏凌抬起头,在朦胧的月色下,格外认真地凝视着邵熙恒的眼睛,似乎在要求他好好地、仔细地看着现在的她。
“现在,”邵熙恒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回避,语气温柔而笃定,“更好看,也更让人入迷。”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叶夏凌的脑袋,带着亲昵与宠溺,“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刨根问底的。”
叶夏凌被他直白而真诚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在月光下晕开一抹动人的色彩。她在心里轻声嘀咕:就是怕……以后像这样轻松相处、能听到你当面夸赞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了啊。
……
翌日,他们来到了院长沈成林的办公室外。窗内灯火依旧明亮,可见这位导师是何等的尽心尽责。
“听说,院长也决定响应协会的号召,参与那个计划了。”邵熙恒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沉重,“如果前辈们……输了,那么未来的重担,恐怕真的就要完全落在我们这一代肩上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一股巨大的压力便油然而生。
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己方的顶级强者们在未来的关键对决中败北,那么天穹组织绝不会手下留情,必定会趁机清除协会的大部分顶尖力量。届时,蓝星将迎来历史上最为黑暗和危急的一段时光。
叶夏凌沉默着,不由想起了极冰洞深处那座散发着亘古寒气的冰晶神座。一年前,她曾进入其中,并得到了那件神器的强烈共鸣与认可。那是足以让无数强者疯狂的机遇,能让她在极短时间内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但当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诚然,她知道继承神器会赋予她无穷的力量,足以让她瞬间站在更高的起点。但那又如何?她始终坚信,凭借自身一步一个脚印的苦修,同样能够攀登至那至高之境,甚至走得更稳、更远。依靠外物捷径获得的力量,终究不是完全属于自己。因此,即便现在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的答案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可能。
她的道路,她要靠自己走出来。这份信念,从未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