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书桌上，在摊开的课本边缘投下一道细长的金芒。
江晏黎缓缓睁开眼时，意识有片刻的空白。
他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直到窗外的鸟鸣清脆地钻进耳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醒了。
不是被太阳穴突突的痛感拽醒，也不是被混沌的噩梦惊出冷汗，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然醒。
江晏黎坐起身，指尖极轻地按了按太阳穴。
那里没有熟悉的钝痛，神经也不像往常那样绷得发紧，连后颈的肌肉都透着松弛。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早上七点半。
近半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睡够六个小时。
胸腔里涌上一股陌生的舒畅感，堵塞感豁然开朗，连呼吸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金色的阳光瞬间涌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睫毛上都沾了点细碎的光。
昨晚游戏里那个叫“辞”的人，那道低沉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江晏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发烫的耳垂——或许，今晚还能再玩一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下去，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甜丝丝的。
————
【系统:（扒着虚拟栏杆探头看）宿主宿主！反派刚才对着你的微信对话框看了足足五分钟！手指在输入框上悬来悬去，最后只发了个句号又撤回了！纯情得冒泡！】
沈星辞刚结束跨国视频会议，指尖在笔记本电脑触控板上轻点，将会议纪要发送给助理，动作行云流水。
他靠向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用精神力在系统虚拟脑袋上敲了下，力道不重却带着警告。
【系统:（捂着脑袋跳脚）哎哟！又敲我！沈星辞你这个暴力冬瓜！就不能对小可爱温柔点吗？耐心！懂不懂啊！】
“他发个撤回消息你激动什么。”
沈星辞打开微信，点开那个备注为“瑶瑶”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晚那个粉嫩嫩的爱心表情，安静地待在对话框里。
他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漾起细碎的温柔。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发过去一条消息：【上午没课？】
江晏黎刚热了杯牛奶，白色的雾气氤氲着漫上鼻尖，在眼镜片上蒙了层薄纱。
手机在桌面震动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了起来，指尖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连杯沿的热气都晃了晃。
看到“辞”发来的消息，嘴里的牛奶突然就没了味道，只有淡淡的腥气。
心跳却莫名加速，急促得让指尖发麻。
他快速打字回复：【有课的，刚上完早八。】
想了想又补了句：【你呢？在干什么？】
发送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懊恼——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刻意？显得自己像揣着心思的窥探者。
江晏黎抿了抿唇，指节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的纹路，那里被磨得有些发白。
沈星辞看着那行字，指尖在胡桃木桌沿轻叩，发出规律的轻响，像在给心跳打节拍。
【刚忙完。】
沈星辞回得简洁，又加了句：【下午有空一起打游戏吗？】
江晏黎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星，连眼底的青黑都淡了些。
昨晚那种头痛缓解的松弛感还残留在神经里，他几乎是立刻就想答应，手指却在发送键上停住了。
他现在用的是妹妹的身份，一个刚上大学的女生，下午应该和小姐妹挤在奶茶店聊八卦，哪能总窝在宿舍打游戏。
江晏黎咬着下唇，下唇被牙齿硌出浅浅的印子，快速敲字：【下午约了室友买东西，可能没空哎。】
发送之后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点莫名的失落，空落落的带着微疼。
沈星辞看着那条回复，低笑一声，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透着温和的包容。
【那晚上呢？】
他继续发消息，语气自然得像是随口一提，听不出丝毫在意，只有屏幕映出的眼底藏着点浅淡的期待。
江晏黎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次几乎没有犹豫，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晚上有空！】
发完才发现自己回复得太急切，像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反悔。
脸颊腾地一下热了，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滚烫灼热。
他赶紧补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跃：【我室友晚上要约会，没人陪我了。】
沈星辞指尖微顿，回了个“好”。
简单一个字，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让江晏黎瞬间安了心。
江晏黎盯着那个字，突然觉得嘴里的牛奶甜了起来，带着淡淡的奶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心口都发颤。
他把手机屏幕按灭，又忍不住点亮，反复几次，带着满足的雀跃，最后索性把微信界面留在屏幕上，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喝牛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连杯沿的奶渍都没察觉。
桌角的药盒已经被他收进了抽屉深处，被一堆厚重的专业课本压着，成了被遗忘的存在。
昨晚他居然睡了六个小时，虽然中途醒过一次，但已经是近半年来最好的睡眠状态，连做梦都是甜的。
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叫“辞”的人，是他让自己觉得，夜晚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江晏黎低头看着手机，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辞”的纯黑头像，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有了踏实的归属感。
————
下午的课，江晏黎听得异常认真，脊背挺得笔直，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的弧度都透着专注。
以前总是因为头痛昏昏沉沉，老师的声音模糊不清，现在却能清晰地跟上逻辑，甚至在讲到算法难点时，还主动举了手。
旁边的同学惊讶地看了他好几眼，手肘悄悄碰了碰他：“晏黎，你转性了？以前上课不都趴着补觉吗？”
江晏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自己。
他笑了笑没说话，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心里却清楚，这缕突然照进生活的光，来自那个叫“辞”的人。
下课铃响时，他收拾东西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帆布包带子在肩上晃出活泼的弧度，像有使不完的劲。
走出教学楼，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他却觉得浑身舒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晚上七点还有三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慢，缓慢得让人留意到秒针的走动。
他点开与“辞”的对话框，翻看着昨晚的聊天记录，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那行“早点睡，别熬夜打游戏”，像是在触摸某种温暖的东西。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弧度越来越大，连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
晚上七点，江晏黎准时坐在书桌前。
台灯的光线柔和地洒在桌面上，在键盘边缘投下圈淡淡的光晕，连鼠标垫上的卡通图案都显得格外生动。
他戴上耳机，黑色的线在指尖缠了两圈，留下淡淡的痕迹。
手指有些发颤地登上妹妹的游戏账号，心脏怦怦直跳，急促得仿佛要冲出胸腔，连耳机里的电流声都变得清晰。
刚进去，就收到了“辞”的组队邀请，像算好了时间在等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雀跃，点了同意。
耳机里立刻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比白天的文字消息更有穿透力，像温水漫过心脏，熨帖又舒服：“来了？”
江晏黎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模仿着妹妹的语气，声音甜得发腻：“嗯呐。”
说完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股甜腻顺着手臂爬上去，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透着浅浅的红晕，连脖颈都泛着浅淡的粉色。
沈星辞像是没察觉异常，语气自然得听不出丝毫异样：“今天玩什么？”
“都……都行。”
江晏黎的声音有些僵硬，舌头像打了结，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那继续打野？”
沈星辞提议，带着点商量的意味，尾音轻轻上扬，“你还是玩瑶？”
“嗯！”
江晏黎赶紧应着，生怕慢了一步，手指在屏幕上用力点了下，发出轻微的“嗒”声，心里多了份笃定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