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鸣舒双腿一软，后背撞在厨房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月光下，沈星辞正打量着他，神情慵懒中带着一丝玩味。
你……你……
傅鸣舒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门框，这不科学！
沈星辞歪了歪头，这个动作与他还是猫时一模一样。
他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直接用嘴咬开包装喝了起来，几滴乳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滑落。
喂！那是我明天早餐要喝的！
傅鸣舒条件反射地抗议，随即意识到自己关注的重点完全错了。
沈星辞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现在是我的了。
傅鸣舒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盯着沈星辞右耳上的那道缺口——与黑猫星夜耳朵上的伤痕位置完全一致。
这太荒谬了，猫怎么可能变成人？
一定是最近熬夜太多产生了幻觉。
我一定是太累了……
他喃喃自语，转身就要离开厨房。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星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傅鸣舒这才发现，对方比他高了半个头，近距离的压迫感让他呼吸困难。
不相信？
沈星辞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需要我证明吗？
不等傅鸣舒回答，沈星辞的眼睛在月光下突然变成了两道细长的竖瞳，就像猫在黑暗中那样。
更可怕的是，他的指尖伸出了锋利的爪子，轻轻抵在傅鸣舒的颈动脉上。
傅鸣舒屏住呼吸，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
现在信了？
沈星辞收起爪子，竖瞳也恢复了正常，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傅鸣舒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猫能变成人，而且这只猫现在正赤裸着上半身站在他的厨房里喝他的牛奶。
为什么……他声音颤抖，为什么是我？
沈星辞蹲下身，与他平视，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因为你收留了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按照猫的规矩，我得报恩。
报……报恩？
没错。沈星辞站起身，环顾四周，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领地了。
傅鸣舒瞪大眼睛：等等，你不能就这样——
作为交换，沈星辞打断他，伸出一根手指，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他歪头想了想，而且我吃得不多，只要每天有鱼就行。
傅鸣舒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这荒谬的。
沈星辞却已经自顾自地走向客厅，腰间那条摇摇欲坠的毛巾让傅鸣舒不敢直视。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光着身子在我家走来走去！傅鸣舒红着脸喊道。
沈星辞回头，一脸理所当然：我没有衣服。
傅鸣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翻出一套自己最大的睡衣递给沈星辞：先穿这个，明天……明天我再想办法。
沈星辞接过衣服，挑剔地捏了捏布料：不够柔软。
爱穿不穿！傅鸣舒终于爆发了。
令他意外的是，沈星辞竟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想起黑猫偷到鱼时的得意表情。
沈星辞慢条斯理地穿上睡衣，虽然裤子短了一截，上衣也紧绷在肩膀上，但至少比围着一条毛巾好多了。
我睡哪里？沈星辞问，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问题。
傅鸣舒指着客厅的沙发：那儿。
沈星辞皱眉：太小了。我要睡床。
那是我的床！
以前是，沈星辞纠正道，现在是我们俩的。
傅鸣舒正要反对，沈星辞突然凑近，在他颈间嗅了嗅：你身上有我的气味，其他猫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什么你的人！傅鸣舒耳根发烫，后退两步，我只是……只是暂时收留你而已！
沈星辞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径直走向卧室，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床的一侧。
傅鸣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终，疲惫战胜了理智，他小心翼翼地躺在床的另一边，尽量远离那个神秘莫测的生物。
关灯。沈星辞命令道。
傅鸣舒叹了口气，伸手关掉床头灯。
黑暗中，他听到身旁传来满足的叹息声，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沈星辞似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和做猫时一样。
晚安，我的饲养员。沈星辞的声音已经带着睡意。
傅鸣舒没有回应，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荒谬。
第二天早晨，傅鸣舒被脸上痒痒的触感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一缕黑色的发丝正贴在他的鼻尖上。
更可怕的是，他整个人被沈星辞抱玩偶一样搂在怀里，对方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颈间。
傅鸣舒猛地挣扎起来，差点滚下床。
沈星辞被惊醒，不满地咕哝了一声，伸手想把他拉回来。
放开我！
傅鸣舒挣脱开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床边，你……你怎么能这样！
沈星辞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睡衣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怎样？
抱着我睡觉！
暖和。
沈星辞理直气壮地说，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理由，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傅鸣舒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奇怪的赞美，只能红着脸逃向浴室。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说服自己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然而当他走出浴室，眼前的景象彻底粉碎了他的幻想。
沈星辞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昨晚没吃完的薯片，一边吃一边用遥控器胡乱按着电视按钮，活像找到了新玩具。
别那样按！傅鸣舒冲过去抢回遥控器。
沈星辞不以为意，转而研究起薯片包装袋来。
傅鸣舒注意到，尽管现在是人类形态，沈星辞的某些动作仍然带着猫的影子。
他歪头的角度，舔手指的方式，甚至是对移动物体的瞬间反应，都透露着非人类的特质。
我饿了。沈星辞突然宣布，把空薯片袋扔到一边。
傅鸣舒叹了口气：冰箱里有面包和果酱。
沈星辞露出嫌弃的表情：我要吃鱼。
大清早的谁吃鱼啊！
沈星辞站起身，径直走向厨房，开始翻箱倒柜。
傅鸣舒跟过去，看到沈星辞已经找到了那包冷冻秋刀鱼，正要用牙齿撕开包装。
等等！那是生的！傅鸣舒急忙阻止，得煮熟才能吃！
沈星辞皱眉：我一直都这么吃。
这句话让傅鸣舒心头一紧。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星夜时，那只黑猫瘦骨嶙峋的样子。
作为流浪猫，他一定经常挨饿。
……至少让我煎一下。傅鸣舒妥协了，接过鱼，你去餐桌等着。
沈星辞看起来想抗议，但煎鱼的香气很快让他安静下来。
他坐在餐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平底锅，尾巴……等等，尾巴？
傅鸣舒瞪大眼睛：你……你有尾巴？
沈星辞身后，一条黑色的尾巴正不受控制地左右摆动，显示出主人期待的心情。
听到傅鸣舒的问题，那条尾巴立刻僵住了，然后迅速消失在睡衣下摆里。
你看错了。沈星辞面无表情地说。
傅鸣舒决定不再追问。
他把煎好的鱼放在盘子里，推到沈星辞面前。
沈星辞立刻用手抓起来吃，完全无视了一旁的筷子。
用筷子！傅鸣舒忍不住纠正。
沈星辞撇撇嘴，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却怎么也夹不起鱼肉。
尝试几次失败后，他恼火地扔下筷子，直接用手抓起鱼往嘴里塞。
傅鸣舒叹了口气，决定先解决更基本的问题：你会用厕所吗？
沈星辞给了他一个你当我是白痴吗的眼神：当然会。我又不是真的猫。
那洗澡呢？
沈星辞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为什么突然要洗澡？
因为你……
傅鸣舒斟酌着用词，身上有猫的味道。
沈星辞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很好闻啊。
对人类来说太浓了！
傅鸣舒坚持道，如果你要住在这里，就必须保持清洁。
沈星辞眯起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不情愿地同意了：好吧，但我讨厌水。
所有猫都讨厌水。傅鸣舒小声嘀咕。
二十分钟后，浴室里传来各种抗议声和东西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