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郁离那带着不甘和委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沈星辞才收回目光,对身旁一脸玩味的傅琛淡淡道:“进去说。”
回到“听松阁”包厢,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沈星辞将弄脏的外套随手放在一旁,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神色已恢复一贯的冷静。
傅琛跟了进来,懒散地陷进他对面的沙发里,长腿交叠,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晃着酒杯,目光落在沈星辞身上。
“现在没外人了,说说吧,”傅琛呷了一口酒,唇角勾起,“刚才那个小朋友?眼神跟小狼崽似的,护你护得紧。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沈星辞拿起自己那杯没怎么动的酒,神色平淡。
他知道傅琛指的是什么,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护主行为,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他叫陆郁离。”沈星辞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收养的孩子。”
“收养?”傅琛挑眉,显然有些意外,随即笑得意味深长,“沈大总裁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还亲自收养个这么大的‘孩子’?”
他特意加重了“孩子”两个字,带着调侃。
沈星辞瞥了他一眼,并未动怒。
他和傅琛是多年挚友,一起在海外留学打拼,关系非同一般,有些话也无需隐瞒。
“机缘巧合。”沈星辞简略地带过收养过程,并不想多谈细节,“他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
傅琛收敛了些玩笑的神色,若有所思:“所以是当儿子养?”
他回想起陆郁离看沈星辞的眼神,那绝不是一个孩子看养父该有的眼神,那里面翻滚的情愫太过浓烈和复杂。
沈星辞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一开始,或许是。”他缓缓道,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觉得他像只淋雨的小狗,眼神里有种不合时宜的执拗,看着……还算顺眼。”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养着养着,发现没那么简单。他很敏感,缺乏安全感,占有欲强得惊人。”
他想起陆郁离那些小心思,藏他衣服,装病讨怜,甚至昨晚那场大胆的献身,“心思也深,会装乖,会算计,但目的都很简单——想要我的关注,我的纵容。”
傅琛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沈星辞不是在抱怨,而是在陈述事实。
“我清楚他那些小把戏,”沈星辞继续道,语气依旧平静,“但也懒得拆穿。看他费尽心思讨好的样子,有点意思。”
他抿了口酒,“他就像一块需要精心雕琢的璞玉,或者……一株需要特定土壤才能存活的植物。阴湿,黏人,离了我大概活不好。”
说到这里,沈星辞的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确认。
“所以,不是当普通儿子养。”
沈星辞看向傅琛,目光清明而深邃,“是养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依赖渴望,都系于我一身。这种感觉,”
他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很满足。”
傅琛看着他,缓缓放下酒杯,眼神里没了戏谑,多了几分认真:“星辞,你这话听起来……不只是养个宠物或者孩子那么简单。你对他……”
“我喜欢他。”沈星辞打断了他,语气坦然,没有一丝犹豫,“不是对晚辈的喜欢,是男人对想要独占的那个人的喜欢。”
他说的平静,却掷地有声。
傅琛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沈星辞如此直白地承认,还是微微震了一下。
他了解沈星辞,这人冷情冷性,对人对事都极其挑剔,能让他说出“喜欢”二字,并且是这种带有强烈占有欲的“喜欢”,实属罕见。
“你想清楚了?”傅琛神色凝重了些,“他才多大?十八?这种依赖未必是爱,可能只是雏鸟情节。而且,这关系……不容易。”
“我清楚。”沈星辞语气不变,“他成年了。至于他的感情,”
他想起陆郁离那双充满偏执和炽热爱意的眼睛,“是不是雏鸟情节,我分得清。他和我,是一种人。”
都在情感上有着某种程度的缺失和偏执,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
他看向傅琛,眼神平静却带着坚定:“既然是我把他带回来的,给了他纵容,那我就会负责到底。”
“一辈子?”傅琛问。
“一辈子。”沈星辞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他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而我,也会给他他想要的安全感和独一无二的归属感。”
这不是一时兴起的占有,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将对方彻底纳入自己人生轨迹的决定。
沈星辞的世界里,一旦认定,便是永恒。
傅琛看着好友,良久,摇了摇头,却又笑了,重新拿起酒杯:“行吧,你一向有主意。既然是你认定的人,那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只有祝福的份。”
他举了举杯,“不过,那小子看起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以后有的受了。”
沈星辞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镜片后的眸光微闪。
“无妨。”他淡淡道,“我应付得来。”
而且,乐在其中。
包厢内,酒液摇曳,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