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三月初六，清晨。
护国府北部第三号信号塔，突然升起一股黑烟。
守塔人王五紧张地盯着远处的山路，手里握着火把。他看到了，一支骑兵队伍，足足有上百人，正沿着山道南下。
清军！他立刻点燃备好的柴堆，加入潮湿的树枝，浓浓的黑烟升起。
黑烟，一股。
这是情报系统建立后约定的信号：敌军大部队！
第二号信号塔的守卫看到黑烟，立刻如法炮制。黑烟一座接一座传递，半个时辰内，护国府就收到了警报。
几乎同时，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飞进护国府的鸽舍。
李小宝取下腿上的竹筒，打开纸条，快速破译密码。
护国公！他冲进议事厅，清军来了！
议事厅里，卢象升正和王文义、诸葛青云讨论防务。
卢象升接过纸条。
清军一万，博木博果尔领军，三月初八抵达护国府北境。李小宝念完，紧张地看着卢象升。
初八？卢象升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今天初六，还有两天。
诸葛青云走到地图前：护国公，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
卢象升点头，召集将领，立刻部署。
一刻钟后，主要将领全部到齐。
卢象升在地图上指着一个山谷：马岭山谷，两侧是陡坡，中间宽约三百步。咱们在这里伏击。
王文义，你率主力一万五千人，埋伏在山谷两侧和谷口。他看向王文义，这次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王文义肃然起敬：护国公放心，我不会再犯太原的错误。
李大成，你率三千人，在谷外与清军前锋接触，佯装抵抗后撤退，把清军引进山谷。
李大成拱手：明白。
杨国柱，你率两千人守住三号补给站，防止清军迂回。
野战医疗队在山谷后方待命。卢象升看向刘婆子，有伤员立刻救治。
刘婆子点头：护国公放心。
各部今晚出发，明天拂晓前到达指定位置。卢象升环视众人，记住，这次咱们有情报优势、技术优势、地形优势。只要按计划行事，必胜！
必胜！众将齐声回应。
三月初七，夜。
王文义率领一万五千人悄悄出发。每个士兵嘴里含着木棍，防止发出声音。马蹄包着布，踩在地上几乎无声。
他们携带的是新式装备：来复枪一千支（装备给精锐），纸壳弹三万发，新式手榴弹两千枚，烟雾弹五百枚。
背包里，是轻便的炒面军粮。
凌晨时分，部队抵达马岭山谷。
王文义亲自勘察地形，安排部署。
五千人埋伏在左侧山坡，五千人埋伏在右侧山坡，五千人堵住谷口。他指着地形，等清军进了山谷，两侧同时开火，谷口切断退路。
来复枪手在前，普通士兵在后。手榴弹手准备好，等敌人乱了阵脚，就往人堆里扔。
程文炳补充：还有烟雾弹。等打起来，立刻放烟雾弹，乱敌人的视线。
士兵们开始挖掩体、铺伪装，动作迅速而安静。
三月初八，巳时。
李大成率三千人在山谷外十里处列阵。
他拿着望远镜（卢象升用镜片磨的简易版），看着北方的山道。
来了。他放下望远镜，清军前锋，约五百骑兵。
远处烟尘滚滚，清军骑兵黑压压地涌来。
为首的是博木博果尔，三十来岁，穿着明黄色的八旗甲胄，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护国军？博木博果尔勒住马，打量着前方的阵势，不屑地笑了，就这点人？
他身边的副将说：贝勒，要不要试探一下？
试探什么？博木博果尔挥了挥手，直接冲过去。三千人，我五百骑兵就够了。
他拔出弯刀，高喊：
五百骑兵呼啸而来，马蹄声如雷。
李大成沉着冷静：放箭！
护国军的弓箭手齐射，箭矢如雨。
清军骑兵举盾格挡，冲势不减。
再来！李大成又下令射了两轮箭。
清军骑兵已经冲到百步之内。
李大成大喊。
护国军士兵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博木博果尔哈哈大笑：护国军不堪一击！全军追击！
清军主力一万人，浩浩荡荡追了上去。
李大成的三千人，一路边跑边回头射箭。
清军骑兵穷追不舍，但总是差那么一点追不上。
这些人跑得真快！一个清军将领说。
博木博果尔不以为意：跑得快有什么用？等追上了，全都得死。
追了十里，前方出现一个山谷。
李大成带着部队冲进山谷，继续往里跑。
博木博果尔没有犹豫，一挥手：进谷，抓活的！
一万清军涌入马岭山谷。
山谷里，李大成的三千人还在往里跑。
博木博果尔越追越兴奋：这些蠢货，居然往死胡同里跑。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砰！砰！砰！
上千支来复枪齐射，子弹呼啸而来。
清军骑兵纷纷中弹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埋伏！博木博果尔脸色大变。
他刚要下令撤退，谷口处杀声震天，五千护国军堵住了退路。
王文义站在山坡上，冷静地下令。
两侧山坡的护国军居高临下，枪声不断。
来复枪的射程比清军的弓箭远四十步，精度又高。清军骑兵在山谷里，完全成了活靶子。
更可怕的是射速。
护国军士兵用纸壳弹，装弹只需三十秒。而清军的弓箭手，射速虽快，但射程不够，根本打不到山坡上的护国军。
冲上山坡！博木博果尔大喊。
一部分清军开始往山坡上爬。
但山坡陡峭，清军骑兵下了马，爬得很慢。
就在这时，山坡上飞下来一个个黑色的罐子。
轰！轰！轰！
新式手榴弹爆炸，铁片四散飞射。
爬山坡的清军成片倒下，惨叫声响彻山谷。
博木博果尔从没见过这种武器，吓得脸色发白：这是什么东西？
更糟糕的是，山谷里突然冒起了大片白烟。
烟雾弹！
护国军事先计算好了风向，烟雾弹一放，整个山谷都被白烟笼罩。
清军看不见敌人在哪里，只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
往谷口冲！博木博果尔只能下令突围。
但谷口处，五千护国军严阵以待。
清军冲到谷口，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枪弹和手榴弹。
程文炳指挥着谷口部队：稳住阵型！不要慌！来复枪手瞄准了再打！
清军的冲锋一次次被打退。
白烟渐渐散去，山谷里满是尸体和伤员。
博木博果尔环顾四周，发现兵力已经折损大半。
撤！往北撤！他带着残部往北边山坡突围。
但王文义早有准备。北面山坡上，埋伏着三千精锐。
又是一阵猛烈射击。
博木博果尔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贝勒快走！一个亲卫推开他，替他挡了一枪。
博木博果尔顾不上其他，带着几十个骑兵，拼命冲出了包围圈。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
午时三刻，山谷里终于安静了。
王文义骑马缓缓走进山谷，看着遍地的尸体和俘虏。
清点战果。
程文炳很快统计出来：护国公，击毙清军四千人，俘虏两千人，其余溃逃。
咱们呢？
阵亡三百，伤五百。
王文义松了口气：这个伤亡比，可以接受。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心情复杂。太原战役，他损失三千四百人，还输了。这次，损失八百人，全歼清军主力。
护国公说得对，打仗要靠脑子。他自言自语。
山谷后方，野战医疗队的大帐里，刘婆子和翠儿忙得不可开交。
担架队一趟趟把伤员抬进来。
这个箭伤，赶紧拔箭、止血、包扎！
那个断了腿，先固定，别乱动！
这个伤势太重，先救那个轻伤的！
刘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动作麻利。翠儿更是沉着冷静，俨然一副老医生的样子。
医疗器械都用开水煮过，伤口都用白酒消毒。
到了晚上，五百个伤员，抢救回来四百二十个，只有八十个伤势太重，没能救回来。
死亡率不到两成。刘婆子擦了擦汗，比以前强多了。
翠儿看着那些被救活的士兵，眼眶有些湿润：能救一个是一个。
山谷里，王文义在审问俘虏。
一个年轻的清军士兵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说，你们从哪里来的？
太原……从太原来的……
博木博果尔在太原有多少兵力？
三千……不，现在可能更少了……
那些被你们抓走的护国府百姓呢？
在……在太原城北大营。有五百多人。
王文义眼睛一亮：有多少人看守？
两百人左右……都是我们这些汉人包衣……
看守严不严？
不严。那些百姓老实得很，不敢逃。
王文义又问了很多细节，然后让人把俘虏带下去。
他转身对诸葛青云说：有机会。
什么机会？
救人的机会。王文义看着北方，博木博果尔败逃回太原，一定军心涣散。咱们趁机夜袭，能救回被掳的百姓。
诸葛青云沉思片刻：可行。但要快，不能让清军反应过来。
我这就去找护国公商议。
当晚，卢象升在营地里接见了王文义。
护国公，这是战报。王文义递上详细的战况汇报。
卢象升仔细看完，满意地点头：这一仗打得漂亮。伤亡控制得很好，缴获也不少。
缴获战马八百匹，军械若干，粮草五千石。王文义顿了顿，还有一个重要情报。
他把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卢象升听完，眼睛一亮：你是说，咱们有机会救回那五百二十个百姓？
对。但要快。王文义说，趁清军立足未稳，夜袭大营。
这个……卢象升犹豫了。
诸葛青云在旁边说：护国公，这是个机会。如果能救回百姓，对咱们的声望是极大的提升。
可是风险也很大。卢象升皱眉，太原城离大营不远，如果清军援军赶到……
所以要快进快出。王文义说，我愿意带队去。
卢象升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好。但不是你去。他看向程文炳，程将军，你带一千精锐，夜袭太原城北大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程文炳肃然领命。
记住，卢象升叮嘱，救人第一，安全第一。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人固然重要，但士兵的命也重要。
明白。
三月初九，护国府广场。
卢象升站在高台上，宣布战果。
诸位乡亲，昨天，护国军在马岭山谷与清军激战。他的声音洪亮，击毙清军四千，俘虏两千，其余溃逃。缴获战马八百匹，军械若干。
咱们的伤亡是：阵亡三百，伤五百。
广场上爆发出欢呼声。
护国公万岁！
护国军威武！
卢象升抬起手，示意安静。
但是，他顿了顿，被清军掳走的五百二十个乡亲，还在太原。我在这里承诺：一定会把他们救回来。
护国公！台下有人喊，什么时候救？
就这几天。卢象升看着众人，请大家相信我，也相信护国军。
老张头站在人群里，眼眶湿润。他的侄孙就在被掳走的人里。
护国公，我们信你！他大喊。
我们信你！众人齐声高呼。
当晚，卢象升把战利品分配完毕。
战马八百匹，分配给骑兵部队。
军械中，弓箭一万支，分给新兵训练。
粮草五千石，补充府库。
阵亡将士的抚恤，每人五十两，立刻发放。
伤员的治疗费用，全部由护国府承担。
这一仗，技术优势发挥得很好。卢象升在总结会上说，来复枪的射程和精度，手榴弹的杀伤力，烟雾弹的掩护作用，都超出预期。
后勤也很好。钱守道补充，士兵们背着炒面，行军快，战斗力强。野战医疗队救了四百多人，死亡率大大降低。
但也有不足。王文义说，清军骑兵冲锋很猛，如果不是地形有利，咱们未必能这么轻松。
所以还要继续改进。卢象升点头，训练要更严格，武器要继续升级，战术要更灵活。
他看着众人：下一仗，朝廷军队。他们有三万人，比清军更难对付。
护国公放心。程文炳说，有这次的经验，下次咱们会打得更好。
窗外，夜色深沉。
但护国府的灯火通明。
第一战告捷，士气高涨。
但更艰难的战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