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鼠发出一声悲愤的呜咽,强忍着背部的伤痛,化作一道棕影,朝着他们潜入时的矿坑通道豁口方向冲去.
锋利的爪子再次疯狂挖掘,清理着被爆炸震落的碎石。
“比比鸟,高空警戒,注意追兵方向!小甲,毒粉,撒在我们后面覆盖撤退路线。”
林真强压下心中的悲伤和翻腾的情绪,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专注。
他迅速下达指令,同时冲到一名离他最近、尚有呼吸的研究员身边,将他架了起来。
亚伦也立刻行动,指挥黑暗鸦协助警戒,自己则咬牙扛起另一名昏迷的研究员。
大嘴雀挣扎着想要帮忙,却因翅膀折断而力不从心,只能焦急地跟在后面。
“嗤嗤嗤”
小甲强忍翅膀灼伤的剧痛,振动翅膀。毒粉如同天女散花般,精准地洒落在他们撤退路线的后方地面和残骸上。
一行精灵在废墟和结晶化的地面上艰难前行。
鼹鼠背着老疤领先,步伐沉重。
林真和亚伦扶着昏迷的研究员紧随其后。
比比鸟在低空警戒,目光穿透烟尘和雪花,监视四周。
小甲断后,尽管燎伤影响飞行,仍坚持布下毒粉。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是几名穿着火箭队制服的增援队员,他们身边跟着几只凶恶的精灵。
“快!他们就在前面,抓住他们!”火箭队员的吼声传来。
“啊——我的脸。”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队员不慎闯入了小甲布下的毒粉,剧毒瞬间侵入,他的脚迅速肿胀发黑,发出凄厉的惨叫,动作瞬间僵直。
后面的精灵和队员被迫减速,警惕地看着布满紫色粉末的地面,不敢贸然前进。
“该死,有毒陷阱,绕过去!”
火箭队员气急败坏地咒骂。
这短暂的阻滞,为林真他们争取了宝贵的逃生时间,穿山鼠已经挖通了被碎石堵塞的矿坑通道入口。
“快进去!”
鼹鼠扛着老疤率先钻入黑暗的矿道,林真和亚伦也架着研究员紧随而入,比比鸟和小甲最后飞入。
通道内比来时更加黑暗、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能量风暴残留的焦糊气息。
穿山鼠在前方奋力挖掘,清理着通道内被震塌的土石。
鼹鼠背着老疤,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沉重的喘息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老疤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伏在鼹鼠背上的身体冰冷而沉重。
林真架着昏迷的研究员,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微弱的脉搏。
冰冷的绝望和沉重的责任如同这黑暗的矿道,压得他喘不过气。
比比鸟收拢翅膀,在低矮的通道内只能跳跃前进,锐利的目光始终警惕后方。
小甲落在林真肩头,翅膀的灼伤让它显得有些萎靡,但复眼依旧闪烁着幽光。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穿山鼠兴奋的低鸣和一丝微弱的光线,是出口
当林真最后一个踉跄着冲出矿坑入口,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风雪更大了,鹅毛般的雪花被寒风卷着,抽打在脸上生疼。
他们暂时安全了。
鼹鼠将背上的老疤小心翼翼地放下来,靠在一块相对避风的巨大矿渣后面.
他脱下自己破旧的外套,盖在老疤冰冷的身体上,自己则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在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
他跪在老疤身边,一遍遍用手试探着老疤脖颈间微弱的脉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老疤灰败的脸,仿佛想用自己的目光将生命力注入进去。
林真和亚伦也将两名昏迷的研究员安置好。
亚伦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衬,试图为老疤胸前的伤口做简单的压迫止血,但效果甚微。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在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红。
“必须立刻找到医生,小蜘蛛…对!小蜘蛛!”
鼹鼠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绝望淹没。
这里距离灰铁镇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而且风雪交加,老疤的状态…根本撑不到那里
林真看着鼹鼠眼中的绝望,看着老疤生命一点点流逝,看着漫天风雪,一种无力感缠绕住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靠在另一边矿渣上的亚伦,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咳出带着血丝的唾沫。
他之前硬扛的冲击波显然造成了严重的内伤。他将手中的一块硬盘递给了林真。
“博士生前给我的,说是最后一份拷贝,你拿去,去找真正的学者专家,绝对不能单独上交联盟。
我太清楚联盟的那些家族们会用这份力量来干嘛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嘴角溢出。
“我生于灰铁镇,父母早亡
是疤叔给我学费让我读书,最后送我去从事联盟护林员,我不信任你,但是我信任疤叔,无条件信任
所以,你既然是他相信的人,就不要让我失望。”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真,又看了看濒死的老疤和悲痛的鼹鼠,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靠在矿渣上喘息,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风雪呼啸,黑暗笼罩四野。
老疤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鼹鼠的呜咽被寒风撕碎。
林真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前路茫茫,唯有刺骨的寒冷和肩上沉甸甸的、无法逃避的担子。
灰铁镇的终局,正以最残酷的方式,在他眼前缓缓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