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小区时,天边已染开一抹淡淡的橘红。袁有才开着车,江爸爸坐在副驾,时不时回头和后座的几人说笑。
湘琴靠在直树肩头,透过车窗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虽然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但心里却像被晨光填满,暖融融的。
“以前总听你们说日出有多美,”湘琴轻声说,指尖轻轻划过车窗,“可我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连云彩的形状都分不清。”
直树握紧她的手,声音温柔:“等治疗结束,我们每个周末都来这里看日出,还有海边的日落、山顶的星空,都带你一一去看。”
裕树在一旁插嘴:“嫂嫂,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我知道好多看风景的好地方,保证让你看得够本!”
江妈妈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就你机灵,到时候可别把你嫂嫂带迷路了。”
车厢里的笑声此起彼伏,袁有才看着后视镜里女儿带笑的侧脸,眼眶又有些发热。这些年,他总觉得亏欠女儿太多,此刻看着她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彩,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大半。
“妹妹,等你眼睛好了,爸爸带你去你小时候最想去的迪士尼,咱们把所有项目都玩一遍。”
湘琴点点头,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次却是幸福的泪。
她转头看向直树,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底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
她想起这些年,无论她因为视力问题多沮丧、多自卑,直树永远都在她身边,耐心地帮她读文件、认路牌,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做她最可靠的眼睛。
车子很快停在公园山脚,一行人沿着石阶往上走。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石阶,空气里满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湘琴走得有些慢,直树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每到转弯处都会轻声提醒:“前面有个台阶,慢一点。”
江妈妈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忍不住和江爸爸感慨:“哥哥这孩子,对湘琴是真上心。当年湘琴眼睛查出问题,好多人都劝直树再考虑考虑,可他二话不说就把婚期定了,说要一辈子照顾湘琴。”
江爸爸叹了口气:“是啊,他们俩能走到一起不容易,现在又等到了治疗的机会,真是苦尽甘来。”
爬到山顶的观景台时,天边的橘红已经变成了耀眼的金黄。
太阳正缓缓升起,冲破云层,洒下万道金光。湘琴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片光亮,虽然依旧模糊,但她能感觉到光线的层次,能隐约分辨出太阳的轮廓,这比以前看到的模糊光晕清晰了太多。
“你看,”直树指着远方,在她耳边轻声描述,“太阳旁边的云彩是粉白色的,下面还有一层淡紫色的云,像被画笔染过一样。”
湘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嘴角扬起甜甜的笑意:“我好像能看到一点颜色了,比以前清楚多了。”
袁有才拿出手机,对着日出按下快门,又转身拍下湘琴和直树依偎的身影:“等湘琴眼睛好了,咱们再拍一张清晰的全家福,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江妈妈点点头:“好啊,到时候让湘琴亲自选相框,选她最喜欢的样式。”
一行人在山顶待了许久,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才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回去的路上,湘琴靠在直树肩头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直树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姿势,生怕惊醒她,眼底满是珍视。
周一很快就到了。直树带着湘琴的病历,陪着她一起去了李专家的工作室。
检查过程很顺利,李专家拿着检查报告,笑着说:“湘琴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基因匹配度很高,干细胞移植的成功率能再提高十个百分点。”
湘琴听到这话,激动得手心都出了汗,直树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治疗方案很快确定下来,一周后正式开始治疗。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直树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全程陪着湘琴往返医院。
江妈妈每天变着花样给湘琴做营养餐,袁有才也经常过来探望,裕树则会在放学后来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逗她开心。
湘琴的视力在一点点恢复。从能看清直树的轮廓,到能看清他脸上的笑容,再到能看清书本上的文字、路边的花草,每一点进步都让她欣喜不已。
三个月后,最后一次复查结束,李专家摘下湘琴的眼镜,笑着说:“恭喜你,完全康复了!”
湘琴慢慢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世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能清晰地看到工作室里的每一件物品,看到李专家脸上温和的笑容,更能清晰地看到直树眼底的喜悦和温柔。
“我看见了,”湘琴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再次滑落,“直树,我看得清清楚楚。”
直树走上前,轻轻抱住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我知道,我都知道。”
走出医院时,阳光正好。湘琴拉着直树的手,一步步往前走,路边的花草鲜嫩欲滴,远处的高楼清晰可见,来往行人的笑容都真切可辨。
“你看,”湘琴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花坛,“那里的月季花好漂亮,有红色、粉色还有黄色。”
直树笑着点头:“是啊,你喜欢的话,我们回家也种几盆。”
袁有才和江爸爸还有江妈妈也赶了过来,看到湘琴清亮的眼神,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妹妹,现在能看清爸爸了吗?”袁有才声音有些沙哑。
湘琴用力点头,扑进他怀里:“能看清,爸爸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江妈妈笑着说:“咱们今天去幸福小馆吃大餐,好好庆祝一下!”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幸福小馆走去,湘琴走在中间,左手牵着直树,右手牵着江妈妈,看着身边熟悉的家人们,心里满是幸福。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彼此的身影。
湘琴抬头看向直树,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她忽然明白,那些曾经的黑暗和迷茫都不算什么,因为有家人的陪伴、爱人的守护,她终究等来了属于自己的光明。
而未来的日子,就像这眼前的余晖一样,温暖、清晰,充满了无限可能。
她会和直树一起,去看遍世间所有的风景,去度过每一个平凡又珍贵的日常,把曾经错过的美好,都一一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