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两把长剑、匕首全都背在身上,穿戴整齐,甚至又从军械库拿了把砍刀———以备不时之需———披上新斗篷。连忙上路。
我沿着河流走了一天,扎营睡了糟糕的一晚,险些被一条误入帐篷的毒蛇咬死,食物全部烤糊,总算在第二天中午饿着肚子到达了酒馆。
而我清楚,根据地图。前方不远处的森林后,就是恩斯特堡的高耸的城墙。我离开安全的区域太远了。
我将武器统统用斗篷盖住,藏起纹章———我们和恩斯特堡的关系并不那么好———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酒馆的门。
寒光一闪,我本能地拔剑,后退,然而太晚了,一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随着我后退,刀刃轻轻向前,紧贴着我的脖子,我感受到了冰凉,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割断。我的砍刀刚出鞘不到一半。
随后,一只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右手上,抓住了我要拔出来的刀柄。
随后我看到了罗宾的脸。他眯着细长的眼睛,勾起嘴角,还是“那副表情”。
“欢迎来到恩斯特堡。”他的语气很是轻盈,“不要理会这些凡夫俗子,二楼才是贵宾的席位。”
酒馆热闹非凡,吹牛、碰杯、吆喝声充斥着整个屋子,吵得人头脑发晕。全然没人注意到我们。
我小心地点了点头,他则放开了我。
楼梯在酒馆一进门的左手边,一个黑暗的角落,仿佛任何人从这里上楼都无法引起任何注意。
我一步步走在嘎吱响的楼梯上,就像走上绞刑架的楼梯。心跳逐渐加快,双手从指间变得冰凉。
我在害怕。
上楼后,我发觉,那是个复式结构可以俯瞰整个酒馆内部。如果必要可以一跃而下。
他推开了一个包间的门。
里面坐着的则是一位高大魁梧的壮汉以及……被绑在柱子上、高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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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兹·凯特。”男人站了起来,向我伸出了手。
“桑吉。奥图姆的桑吉。”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的洪亮,瞥了一眼被绑起来的人,上前一步,握了握手,虽然不知道对面是怎样的人,但通过服装、华丽的盔甲判断,这显然是一位大人物,于是我俯身行礼,连忙补充,“很荣幸见到您,大人。”
“老约翰的手下……”他缓缓地说,随后坐回椅子上,“罗宾,出去吧。还有,让’他们‘安静点。”
罗宾一下关上了门。
房间里凝固着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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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记得我。”这是个肯定句。布莱克的声音很是低沉。
该死,我想,又是认识“这个身体”的人!我又瞥了一眼柱子上的人,他的脸被布袋子蒙住,袋子还随着呼吸轻微起浮。
我吞了吞口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大人。我不记得了。”
“叫我布莱兹就行。或者凯特也行。”他喝了一口酒,并指了指我眼前倒满酒的杯子。似乎打算等着我说下一句,而非自己继续说。
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当杯子靠近我的鼻子时我就意识到了,这是该死的烈酒,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一口灌了下去。
“上帝保佑恩斯特堡。”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讽刺,继续说,“祝和平与您的子民同在。”
我不会说什么祝酒词。这都是我瞎编的。
“别害怕,我———只是恩斯特堡的一位普通骑士,只不过懂些战斗。”他意识到了我认错了他的身份,有些欣喜,不过几乎无法察觉。
他又补充说,“有些权力罢了。”
“我为约翰领主效劳。”我语气平淡,坚定地表明了立场。
外面传来了吼叫声、刀剑相接的声音。以及,仔细听来,求饶声?
随后是跑上楼梯的声音。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谁。”他继续说,如同外面的声音并不存在。
怀特。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千万不要。
盔甲碰撞的声音。随后是刀剑相碰的声音。我的心跳逐渐加速,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布莱兹缓缓起身,一下掀开了布袋,露出了下方的人脸———最糟糕的结果。那就是怀特。
我感到一阵寒意。
“恩斯特堡需要你这样的人。”他坦白说,“你随时可以给我写信。这里,我们是平等的,我的朋友。”
“抓住他!”门外传来怒吼,“打倒邪恶的布莱兹的同党!拯救恩斯特堡!
“如你所见,我们这里并不和平。”他说,仿佛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一样自然,“我的朋友,希望这次你会助我一臂之力。”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只要你放走怀特……”
我感到神智不清,可视野、对世界的感知却格外清晰。我无法思考,用几乎不是我本人的音色冷冷地说出下一句,“我就敬候您差遣。”
他仿佛微微点了点头。
我站了起来,警惕地把手放到砍刀上。一阵头晕。脸颊灼烧般的感觉。
该死的酒精。
“你还需要一个盾。”说完,他把卸下身侧的小圆盾———看起来身经百战,锈迹斑斑,递给了我。“欢迎加入我们。”
该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约翰是绝对忠诚的。
只不过。现在需要一些变通。
该死的酒精让我无法思考了。
我接了过来,紧紧抓住。比起握住长剑,我很快发觉,我左手的伤口状况更适合持盾。
他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呐喊声、脚步声来到了很近的、我背后的门口,随后,门“啪”地打开,地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绝望地朝着我伸出手,很快地,被随后而来的战锤一下锤爆了脑袋。
飞溅的血液,或者什么的溅到了我脸上。
“不……没必要这样!”我努力睁开眼睛,稳住身子,大声喊道,“他们也是普通人!”
我朝着凯特看去,凯特的确为怀特松了绑。将他抬到了躺椅上放好。
“如果你需要,卫兵随你差遣。”凯特听到后冷酷地说,“卫兵,停下来!听从这孩子的指挥!”
我无法思考,什么东西在我内心深处燃烧着。我一手持盾,另一手持砍刀。本能地冲了出去。
减少流血牺牲,或者,至少给他们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