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出征还有19天
我从未感觉卧室的床如此温暖。我从未感觉怀特的脸这么亲切。衣柜里有换洗的衣服,很好。只是,我只剩下一把长剑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从厨房出来,拿着一大把串起来的生肉。
“你……”我不知道从哪开始问。
“几天就不认识我了?”怀特打趣道。
“你好,北方人。你叫什么?”我回答。
“事情我说明白了,你待着就行,别让伤口恶化。”他的口音让人感到十分温暖。太好了,北方人。
一切都很好。
我提议帮他运送一些生肉,于是我们便开始聊天。
我得知,焰之刃回来了。他与自己的领主做了个告别(并不愉快),正式加入我们。而欢迎仪式,自然又是烤肉。
现在,不管从前如何,现在他是奥图姆的焰之刃了。
随后我碰到了他。几天未见,我几乎快忘了他的样貌。
可是约翰还没有说出征的事。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让我一起去。不过好消息是,我心中没那么紧张了———我差点死的次数多了去了,不差下一次了。
于是一场热闹的烤肉派对即将在晚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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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斯特堡那边。
罗宾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即使尽可能掩盖这一点,还是被凯特发现了。
“我最勇敢的战士?”凯特略带戏谑地说。
“没什么。“罗宾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扶住着把腿搭在沙发上,眼神不与凯特相交。
太不值得了。他想。只是为了个稚嫩的、不够年轻的骑士———放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连他也看不透凯特在想什么。
烦躁。
“我出去几天。”谈话间,烟杆已经移动到了嘴边。
凯特没有回答,沉默吞没了整个房间。
“你还是出面保护了他。”过了很久后,凯特回答,倒了一杯酒递给罗宾。
“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假戏真做的人。”罗宾的语气很是无所谓,将酒一饮而尽,细长的眼睛聚焦在了凯特腰间的剑上,随后眼睛一抬,看向凯特的眼睛,“凯特,也是时候看看那些‘剑’是否真的那么忠诚了。我们还有仗要打。”
他格外强调了“忠诚”两个字。
“哈哈哈———”凯特笑了起来,“对人性真敏锐,不愧是你,罗宾·阿卜,域外者。哈哈哈———不过,你可能没有发现,有些事情已经结束了。”
罗宾轻轻应了一下,好像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看透了凯特的真实目的并不难。罗宾想。这是最好的清理不忠诚者的方法,不费一兵一卒。
这就是凯特。
“怎么?”凯特也打开了窗子,“天气很好,不是吗?”
罗宾的嘴角轻轻勾了勾,笑了笑。
这就是他熟悉的那个凯特,永远都不会变。效忠于他自然没有错。
他竟然有一丝动摇了。万分可笑。
“是的,适合外出旅行。”罗宾回答,“顺便,打扫下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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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几天后,奥图姆。
“有赛琳给你的东西。”约翰正在走廊里和夫人聊天,碰到了去练剑的我,连忙叫住。
随后,他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随意递给了我。
我先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对珍珠耳坠。
为什么会送我这种东西?虽然我听说过赠送定情信物这样的习俗,但往往都是赠送自己使用过的首饰,但它看起来是全新的。
我连忙背对约翰,轻轻揭开了信。
他“哎哟!”地感叹了一句。
我开始默读信。
“其实,我理解你,桑吉。”
那是很奇怪的开头。
“很抱歉直接这样说,大概你也很疑惑吧。只是,我不希望你伤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什么很有冲击力的话。
“我结婚了。”
仅此而已,还行。
“我们做了,他很让人失望。所以,他在新婚之夜就连夜逃走了。”
她才15岁。太糟了。不过,也不能用我们曾经所在的世界来衡量这个世界的年龄观念。
“我送你的礼物一同寄过去了。不要感到奇怪,就像我说过的,我真的,真的,真的明白,理解你。”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中升起。
“我们是一样的人。桑吉,或者,无论你叫什么,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是一滴眼泪的痕迹,模糊了一片字迹。
“我明白,你太不容易了。所以,不要怀疑自己,勇敢地活下去吧!你是谁,这并不重要,请不要再纠结了,你完全可以继续书写自己的人生。”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但我想……
“它们一定很适合你。”最后一句的字迹歪斜颤抖,仿佛再也没有力气写下去,“我的血几乎要流干了。就让河水带着我回到那个美好的世界吧。”
赛琳,也是穿越者?
我没有出现在晚上的派对上。而是在房间里写写画画,不知做些什么,很早就睡着,梦梦醒醒地熬过了一夜。
过了几天,信使传来了其他城市的河流中发现身着奥图姆徽标的衣物的女性尸体的消息。而经确认,那便是赛琳。由于其它城镇的习俗,由于她是自杀身亡,尸体已被焚烧,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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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珍珠耳环连同那精致的小盒一同放在枕头下,而那封信,则用蜡烛烧掉了。随后,把钱袋,匕首分别别在腰间,披上最初见到赛琳时,为她遮雨的床单改成的花边斗篷。
随后,我从架子上取下来缴获的长剑,简单清理了一下后,挂在了腰间。
这是我的全部。我不会丢掉其中的任何一部分。它们都在提醒着我是谁,为谁而战。
如您所见:
我叫桑吉,没有姓氏,奥图姆人,约翰麾下的见习骑士,时刻准备维护正义而英勇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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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三夜,第一天电闪雷鸣,在某时“哗啦”地击中了奥图姆的磨坊处高高的树,熊熊火焰吞没了磨坊,并在后半夜,伴随着教堂的钟声被迟来的阵雨浇灭。
关于赛琳,这个可怜女孩的最后一点存在,彻底消失在了大火中。
由于没有亲戚,又是自杀而亡,没有人为她举办葬礼。
桑吉独自前往教堂,在神像前点了根蜡烛,等一根灭了后,再点一根,彻夜晚祷,直到第二天朦胧的阳光挤开清晨细雨的雾帘。
离出征还有1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