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像你一样。女人对龙婆说:为私欲害人,结果越陷越深。
那就让我沉沦到底!龙婆别过头。
妈......
颤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紧闭的书店门被推开,之前与林成会面的男人踉跄走出,摇晃着来到龙婆面前。
“你害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我?”
他颤抖的手指解开衬衫纽扣,一颗、两颗、三颗……第四颗扣子松开时,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右胸血肉全无,森白肋骨清晰可见。
肺叶在骨缝间起伏,腐臭气息弥漫开来。
“呕——”罗娜最先承受不住这骇人景象,弯腰干呕。
男人用枯枝般的手指戳着自己空洞的胸腔:“变成这副活死人的模样……是你干的,是不是?”
“阿妈都是为你好!”龙婆脸上怒容消散,浑浊泪珠在眼眶打转。
林成突然转身背对众人。
他身旁的男人趁机扑向被捆缚的龙婆。
“林sir!他要解绳子!”郭家伦急得大喊。
林成却像没听见般纹丝不动。
“乖仔,快帮阿妈松绑!”龙婆声音陡然尖利,“杀了他们,我们母子就能永远在一起!”
那男人却调转方向,猛地将郭家伦按倒在地。在撕扯中夺过对方腰间 ** 。
“阿妈,让我走吧……”炝口抵住自己太阳穴,“我受够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砰!
血花炸开。
** 栽进龙婆怀里,颅侧赫然一个血洞。
“我的儿!!”
老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两道血泪划过皱纹纵横的脸,她仰头对天厉啸:
“你答应过的!只要我帮你害人,就让我儿子长留人间!邪神!你这天杀的邪神!!”
哐当——
一尊欢喜佛铜像从她衣襟跌落。
林成闻声回头,目光锁定地上佛像。
那鎏金面孔正对着他,似笑非笑。
湾仔警署高层办公室。
啪!
高警司的巴掌将茶杯震得跳起,杯盖在桌面旋转不休。
“漂亮!干得真他娘漂亮!”他扯开领带纵声大笑,声浪穿透地板,引得楼下警员纷纷抬头张望。
五人站在办公桌前。
这个案子必须大力宣传,我们成功捣毁了一个犯罪团伙!高警司心情舒畅。湾仔区憋屈了一年,如今破获大案终于扬眉吐气,作为警署负责人,脸上也有光彩。
阿成,多亏你出手,不然这群饭桶哪能这么快破案!家伦你们也功不可没。高警司专挑好话说,全然忘了之前曾签发通缉令追捕郭家伦、罗娜和皮埃尔三人。若不是偶遇林成,他们早已锒铛入狱。
案件告破皆大欢喜。
不愧是警界新星!
高sir别取笑我了。林成挠头讪笑。
回去每人交份报告,我要从不同角度了解破案经过。有问题吗?
没有,长官!
去忙吧。对了阿成...你的报告也要交。
是,长官!
五人离开办公室。
林sir,有空一起吃饭?罗娜迫不及待发出邀请。
他爽快答应。
郭家伦在一旁咬牙切齿。
罗姐,报告怎么写?香德祖不识趣地打破气氛。
我帮你写。
顺便帮我也写一份!林成趁机说道。
罗娜答应得干脆,仿佛能帮上忙是天大的喜事。
最不痛快的只有郭家伦,空气中醋意弥漫。
郭sir,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家伦闷声道。
罗娜在拿我 ** 你呢。
什么?郭家伦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你干嘛不配合她演戏?
我身边的桃花债够多了,可不想再添麻烦。林成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加油!
多谢林sir!
......
半月后,
赤柱监狱。
师兄,麻烦带我去见龙婆,之前的案子还有疑点,需要她配合录口供。林成亮出证件,对值班狱警说道。
原来是林sir。狱警认出了这位警界风云人物。毕竟能接连破获大案要案的刑警,在系统内早已声名远扬。
狱警掏出钥匙串,领着林成穿过重重铁门。
龙婆最近表现如何?经过阴冷的监区时,林成随口问道。
这座监狱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重刑犯。
整天敲木鱼念经,说是要超度亡子。狱警耸耸肩,不过她脾气古怪,林sir您多留神。
无妨,我们打过交道。
拐过转角,沉闷的木鱼声从尽头监室传来。
咚、咚、咚......
龙婆佝偻的背影对着铁栅栏,枯瘦的手腕机械地挥动着木槌。
要开门吗?
不必,问几句话就走。
狱警识趣地退到走廊另一端。
龙婆,别来无恙?
木鱼声戛然而止。老太婆缓缓转头,浑浊的眼白准确向声源处。
果然是你......终究是你赢了。
关于云云的事,你知道内情?
嘿嘿嘿......嘶哑的笑声在监室回荡。远处狱警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捂住耳朵。这个因装神弄鬼害人入狱的瞎眼婆子,总让人毛骨悚然。
那丫头中了降头。
南洋邪术?林成立即联想到东南亚。
龙婆的冷笑突然中断:大陆来的。
大陆?林成想起云云来港寻亲的档案。
施术的是个......老太婆突然噤声,转回去继续敲木鱼。
咚、
咚、
咚、
每记闷响都像敲在人心上。
林成凝视着龙婆的背影,沉默片刻后开口:“我为你争取到了出狱的机会,或许你来得及给儿子坟前献一束花。”
咚!
木槌砸落的声响陡然加重。
龙婆的动作顿住。
林成知道,自己的筹码再次触动了对方。
“有怨报怨,有仇 ** ,这话什么意思?”他紧追不舍。
“邪神缠着她,就像缠着你的那位一样,嘿嘿嘿……”
阴森的笑声在黑暗的牢房里回荡。
监狱深处——
脸上横着刀疤的洪浪猛地从床铺坐起,他被调押到赤柱监狱后,此刻正被那刺耳的笑声搅得心烦意乱。
“死老太婆,早晚弄死你!”他咒骂着翻了个身,铁床发出吱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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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将林成送出监区后转身返回。
走到赤柱监狱大门外,林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哔哔哔——”
传呼机突然响起。
他扫了眼屏幕数字,抓起砖块大的手提电话拨通号码。
“喂?”
“我是pierre。”
引擎启动,林成单手握电话,另一只手操控方向盘缓缓驶离。
前方是曲折的山路,车辆稀少。
“最近如何?”
“多亏你帮忙,让我能陪Arin走完最后的日子。我们打算去看海,周游世界。”
“挺好的。”
林成微微点头。只要pierre不发作癫狂,事情还不算太糟。
“Arin想和你说话。”
听筒那端很快传来女声切换的窸窣声。
“林警官。”
“看来只有和你在一起时,pierre才能保持清醒。”
电话里响起Arin的轻笑,但她的语气随即转冷:“无论你身上的邪神索求什么,千万别妥协。”
“怎么摆脱这东西?”林成猛打方向盘,与迎面冲来的摩托车惊险擦过。
幸亏他反应迅捷,才避免更严重的碰撞。
那名摩托车手却失控摇晃,最终连人带车摔出了公路护栏。
**刺耳**
轮胎在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橡胶烧焦的白烟腾起。
“我这边有点状况,待会儿再说。”他匆忙挂断电话,推开车门,解开安全带冲了出去。
“记住,无论邪神承诺什么,都别信他。”
“知道了。”
林成收起手提电话,快步走向那辆翻倒的摩托车。
戴着头盔的车手摔出几米远,胸口剧烈起伏着。
“没事吧?”林成蹲下身,帮他摘下了头盔。
看清对方的脸后,他愣了一下——是探仔,那个和番茄、已故的长发一起主持深夜节目的电台主持人。
“探仔?你在这儿飙车?”
“林sir?”探仔挣扎着爬起来,见到林成也是一脸意外,“你怎么会在这?”
“赤柱嘛。”林成指了指不远处的监狱,“怎么,想搞事?扰乱公共秩序可是要进警署的。”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虽然云云的事还没解决,但至少有了眉目。
“现在大陆也不太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那场 ** 刚结束,林成实在不想蹚浑水。
“林sir!番茄也死了!”
**“番茄也死了?”
“前几天他去船上散心,结果……等我接到消息时,人已经没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
“Anita是跳楼死的,她又不是水鬼,没理由让番茄死在船上。”
林成拍了拍探仔的肩膀:“别想太多,可能只是意外,番茄太伤心,一时疏忽才出事的。”
“嗯。”探仔点点头,站了起来。
“不过别在这儿飙车了。”林成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在“姻缘路”上。
这里坡度陡,弯道窄,还有山体遮挡视线。
即便是慢速行驶的车辆都可能相撞,像探仔这样飙车,简直是玩命。
“这里太危险。”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压力。”探仔摘下头盔,叹了口气,“我已经辞职了。”
“放松点,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一起去给番茄上柱香。”
“好。”
探仔正走神之际,想到有林成的电话联系会更方便些。
但他始终不信林成真能捉鬼。
尽管番茄极力夸赞林成的驱邪本事,在探仔看来他不过是个破案厉害的年轻警员。若真有捉鬼的本事,怎会任由长发跳楼,甚至对番茄死在船上一无所知。
今晚我还有场封闭路段的比赛,警方批准的探仔补充道:说不定能拿第一。
注意安全
两人本不熟络,只因长发与番茄的离世才拉近了距离。
同怀逝者之痛。
摩托车与汽车分道扬镳。
车内,林成拨通了阿乐的电话。
喂,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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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咚、
咚
……
木鱼声回荡。
夕阳余晖透过铁窗洒落。
敲击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