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定西镇上下紧锣密鼓地巩固根基、备战备荒之际,一股潜藏的暗流,正悄然向着这片新兴之地涌来。
这日,朱文奎正在校场检阅新编练的山地步兵操演,一名亲卫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朱文奎脸色微变,立刻结束了检阅,快步返回镇守府。
府内密室,韩擎面色阴沉,面前摊开着一封密信和几件看似普通的物品——一枚刻有特殊纹路的铜钱,一包用油纸包裹的褐色粉末,还有一小截烧焦的箭杆。
“文奎,你来看看这个。”韩擎将密信推到他面前。
信是安插在永昌府(朝廷在滇西设置的府治)的暗桩冒死送出的。信中禀报,朝廷新任的云南巡抚兼征南将军张辅(在平定沐晟后留镇云南),并未因柳升的失利而放弃对定西镇的关注,反而加大了渗透和破坏的力度。近期,永昌府来了几个身份神秘的京官,与当地一些对定西镇不满的原土司余孽、以及唯利是图的商人接触频繁。暗桩偶然截获了他们的联络信号(即那枚特殊铜钱),并怀疑他们正在策划一次针对定西镇核心人物的阴谋。
那包褐色粉末,经老吴头初步辨认,疑似一种产自南洋的慢性奇毒,无色无味,混入饮食中难以察觉,会逐渐侵蚀人的五脏六腑,令其衰弱而死。而那截箭杆,则是在定西镇外一处隐秘山口发现的,箭镞淬有剧毒,绝非寻常猎户或士兵所用。
“看来,张辅是等不及一年之约了。”韩擎冷声道,“明的不行,便来暗的。想要釜底抽薪。”
朱文奎心中凛然。他不怕两军对垒,但这种来自阴影中的匕首,却令人防不胜防。目标很可能就是他和韩擎。
“我们必须立刻加强戒备,尤其是饮食和安全。”朱文奎沉声道。
“已经安排了。”韩擎点头,“但百密一疏。暗箭之所以难防,在于不知它何时、从何而来。我们在明,敌在暗。”
接下来的日子,定西镇表面如常,暗地里却绷紧了弦。朱文奎和韩擎的护卫力量增加了一倍,所有入口的食物饮水都经过严格检查,身边亲随也重新进行了背景核查。然而,阴谋的阴影似乎无处不在。
几天后,镇内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老板突然暴毙,死因蹊跷。经过秘密调查,发现此人近期与永昌府的商人有过不明资金往来,而其酒楼,正是朱文奎偶尔会去用餐的地方之一。
又过了几日,一名负责定西镇部分物资采买的官员,在夜间回家途中遭遇“盗匪”袭击身亡。事后清查,发现他经手的几批粮食中,混有少量霉变的谷物,若长期食用,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士兵体质下降。
这些事件虽未造成致命伤害,却像一根根毒刺,扎在定西镇统治核心的心头,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内部猜疑。人人自危,气氛压抑。
朱文奎意识到,不能仅仅被动防御。他找到韩擎,提出建议:“首领,如此下去,非长久之计。敌欲乱我内部,耗我心神。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揪出内鬼,打掉他们在永昌府的据点,方能扭转局面。”
“你有何想法?”韩擎问。
“可效仿其道,还施彼身。”朱文奎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派细作,我们亦可派死士。他们用毒,我们亦可追查毒源。永昌府并非铁板一块,总有缝隙可钻。我们需要一次干净利落的行动,既能清除内部隐患,也能对外展示我们的手段,震慑宵小!”
韩擎沉思良久,同意了朱文奎的计划。一场围绕定西镇的无声暗战,悄然升级。朱文奎亲自从军中挑选了一批绝对忠诚、且擅长潜行、刺杀、追踪的好手,组成了一支秘密行动队,由他直接指挥。
一方面,在定西镇内进行秘密排查,重点监控那些与永昌府有联系、或近期行为异常的人员;另一方面,派出精干小队,潜入永昌府,目标是摸清那几个京官的底细和落脚点,并寻找机会,要么擒获,要么……清除。
暗流对暗流,匕首对匕首。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较量同样残酷而致命。朱文奎知道,这不仅是为了自身安全,更是为了保住这片来之不易的根基。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