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隐患的清除与对永昌府的成功反击,为定西镇赢得了更多的主动权,也使得与缅甸方面的谈判进入了关键阶段。韩擎判断,必须在与朝廷的全面冲突爆发前,彻底敲定与缅甸的盟约,确保这条至关重要的南方退路和物资通道。
他再次派出重量级的使者,携带他的亲笔信和一份极其详尽的合作方案,前往阿瓦。这一次,使者队伍中增加了精通缅情和善于谈判的幕僚,以及一队展示武力的精锐护卫,意在向莽氏展示定西镇的实力与诚意。
谈判在阿瓦莽氏土司的宫廷内秘密进行,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莽老土司年老多病,主要由其侄莽应龙和几个儿子主持事务。莽应龙虽倾向与定西镇合作,但族中亦有保守派担心过度刺激大明,引火烧身。双方在同盟等级、军事援助程度、边境贸易利益分配等问题上争执不下。
定西镇使者根据韩擎的授意,据理力争。他们强调,大明朝廷一旦彻底平定云南内部,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加强对包括缅甸在内的所有西南土司的控制,莽氏如今看似超然,将来必受其害。与定西镇结盟,并非引火烧身,而是未雨绸缪,构筑一道共同的防线。他们承诺,定西镇不需要缅甸直接出兵与大明对抗,只希望在其面临巨大压力时,能允许人员物资过境退入缅甸,并提供一处僻静之地暂时休整。作为回报,定西镇将向莽氏开放滇西的部分贸易特权,提供稳定的药材、皮革来源,并分享关于大明动向的情报。
为了增加筹码,使者还透露了定西镇近期挫败朝廷渗透阴谋、展示强硬态度的事情,暗示定西镇有能力在滇西长期立足,并非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谈判僵持了十余日。就在此时,来自云南边境的紧急军报帮了定西镇一个大忙——大明征南将军张辅已正式下令,集结重兵,准备对滇西“匪患”进行新一轮的大规模清剿,先头部队已经开始调动!
这个消息传到阿瓦,莽氏内部震动。朝廷如此迅速地准备再次动武,印证了定西镇使者关于朝廷不会放任云南存在割据势力的判断。莽应龙趁机力排众议,说服了犹豫不决的莽老土司和其他族中首领。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项秘密盟约。莽氏同意:
一、 与定西镇建立攻守同盟,在定西镇面临朝廷大军压境、力不能支时,开放指定的边境通道,允许其人员(限定数量)和重要物资退入缅甸境内指定区域暂避。
二、 扩大双边贸易,莽氏为定西镇商队提供便利,定西镇则给予莽氏商人在其控制区内的优惠待遇。
三、 双方共享关于大明朝廷军事动向的重要情报。
作为交换,定西镇承诺:
一、 绝不主动将缅甸拖入与大明朝廷的直接军事冲突。
二、 每年向莽氏提供一定数量的珍贵药材、皮革作为“友好馈赠”。
三、 尊重莽氏在缅甸宣慰司内的统治地位。
盟约以缅文和汉文两种文字书写,双方代表签字用印,各执一份。虽然这纸盟约在强大的大明帝国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但它毕竟为定西镇在绝境中保留了一线生机,也为未来的发展打开了一扇通往南方的窗户。
当盟约达成、使者带着好消息返回定西镇时,韩擎和朱文奎都松了一口气。南疆的退路总算初步打通,他们可以更加专注于应对即将到来的北方威胁了。
“南线暂安,如今,可全心应对张辅了。”韩擎看着北方,目光凝重,“据报,张辅此次调集的兵力,远超柳升,且携带有更多攻城利器。一年之约将尽,大战,迫在眉睫。”
朱文奎握紧了手中的“破军”刀,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定叫张辅知晓,滇西之地,非是任他来去之所!”
盟约缔结,后顾之忧稍减。定西镇上下,秣马厉兵,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等待着与大明朝廷主力的第一次正面碰撞。帝国的西南边陲,一场决定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