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密使带来的韩擎亲笔信,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朱文奎彻底明确了方向。南北对进,会师金沙江!这个大胆的计划虽然风险骇人,但却是打破目前被困局面、争取主动的唯一希望。他不再犹豫,开始全力以赴,为这场豪赌进行准备。
首要任务,是稳定内部,尤其是必须挽回摇摆不定的克钦头人早昆。韩擎提供的关于古盐井的消息至关重要。朱文奎立刻派出一支由精干士卒和熟悉滇西地形的向导组成的队伍,携带着他的亲笔信和部分定金,跟随滇西信使秘密出发,他们的任务是确认盐井情况,并尽快运回第一批食盐,同时建立一条稳定的秘密补给线。
在等待盐井消息的同时,朱文奎加紧了联盟的军事整合。他以“防范官军可能的大规模进剿”为由,提议建立一支由各部落出人、统一指挥的“盟军”。这支盟军不常设,但定期集结操练,熟悉彼此战法和号令,以便在需要时能迅速形成战斗力。
起初,刀孟等土司对此颇有疑虑,担心兵权被夺。朱文奎做出让步,承诺盟军由各部头人轮流担任临时统帅,指挥权共享,孟林谷只负责提供统一的训练大纲和协调。同时,他将孟林谷囤积的部分粮食、打造的武器拿出一部分,补贴给参与盟军的部落,作为补偿和激励。
利益驱动加上外部压力,使得盟军计划得以缓慢推进。各部落开始派遣青壮,在孟林谷外的指定区域进行联合操练。朱文奎亲自督导,将幽谷带来的严明军纪和战术思想,与缅北土司擅长的山林作战相结合,着重训练协同进攻、快速机动和渡江作战。
另一方面,他秘密命令孟林谷的工匠,日夜赶工,大量制作渡江所需的羊皮筏子、绳索等器械,并囤积足够的干粮和药品。所有这些准备,都打着“加强边境防御”的旗号进行,以免过早引起永昌府的警觉。
对于北边的韩擎部,朱文奎通过新建立的秘密渠道,不断传递信息。双方详细商讨了会师的具体地点——选定在金沙江一段水流相对平缓、两岸山林茂密、且官军防御哨所间隔较远的区域。时间则初步定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以利于隐蔽行动。韩擎承诺,届时他将率部对江北的官军哨所发起猛烈佯攻,吸引注意,为朱文奎的渡江创造条件。
整个孟林谷及其联盟,如同一张逐渐拉开的弓,紧张而有序地积蓄着力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与兴奋。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永昌府王骥并非庸才,他虽未完全掌握朱文奎的具体计划,但孟林谷联盟突然加强军事训练、囤积物资的举动,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他判断朱文奎可能有所图谋,甚至可能试图北犯。他一方面向昆明求援,请求增派兵力;另一方面,下令边境各哨所严加戒备,并派出更多斥候,深入缅北,打探消息。
砺兵秣马,暗流汹涌。朱文奎与时间赛跑,必须在王骥完成兵力调动、彻底封锁边境之前,完成所有准备,并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时机,实现与韩擎的南北对进。成败在此一举,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