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刚碾过苔藓，鼻尖突然窜入一缕极淡的甜腥气——那是腐朽与妖力混杂的味道，和记忆里奈落周身的气息如出一辙。
她猛地攥紧腰间的听朔，抬头时瞳孔骤然收缩：
半空中竟悬浮着一片铺展开来的雪白羽毛，托着一道身着和服的身影缓缓降落。
女子落地，抬手将纸扇抵在唇畔，“你就是云霄吧？”
“你……”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动，视线反复扫过云霄的眉眼轮廓，那锋利的眉峰、冷冽的眼型，竟与记忆里杀生丸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语气里添了丝困惑：“怎么会……你和杀生丸，竟有这般相似的容貌？”
云霄的指节在刀柄上又收紧几分，发梢随山风轻扬，衬得她冷冽的眉眼更添几分锋利。
她没接“容貌相似”的话头，声音清冽：“你是谁？还有，你身上为何会有奈落的味道？”
神乐握着纸扇轻轻一转，扇面遮住半张脸，只留双含着复杂情绪的眼：“我是风之使者神乐。至于这味道……”她将扇子打开了一些，“你该问，奈落的味道里，为何会有我的份。”
云霄拔出听朔，冷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话音落时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你是奈落的分身吧。”
神乐闻言，纸扇“唰”地展开，遮住了唇角勾起的冷笑，只留眼尾淬着的锋芒。
“算你还聪明。”她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复杂，只剩毫不掩饰的杀意，
“但是——你还是去死好了！”
话音未落，神乐手腕急转，纸扇在身前划出一道银弧，无数泛着寒光的风刃骤然成型，如暴雨般直扑云霄面门。
云霄足尖点地往后急退，刀身裹着妖力横扫，将迎面而来的风刃尽数斩碎。
未等云霄站稳，神乐扇子再挥，这次却不再是细碎风刃——地面突然卷起两道龙卷风，旋转的气流裹挟着碎石断枝，如活物般缠向云霄四肢。
云霄瞳孔微缩，猛地将刀插入地面，妖力顺着刀身扩散开，在身前撑起一道淡红色屏障。龙卷风撞在屏障上发出轰鸣，却始终无法再进半分。
“有点本事。”
神乐眉梢微挑，空中骤然传来嗡嗡声——数只最猛胜从云层后飞出，密密麻麻地挡在她身前，既防备云霄突袭，也断了后续可能被牵制的后路。
趁云霄目光被最猛胜吸引的间隙，神乐扇子斜扫，一道强劲的气流猛地撞在云霄后背。
云霄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两步，身前的屏障瞬间出现裂痕，而神乐的纸扇已再次举起，新一轮的风刃正蓄势待发。
云霄踉跄的瞬间，指尖已扣住刀柄猛地后旋——刀嗡鸣着脱离地面，刀身裹着炽烈的妖力，在空气中划出几道赤红焰痕。
她不闪不避，反倒迎着神乐的风刃踏前半步，刀刃横扫的同时厉喝一声：
“听焰破！”
话音落，刀身迸发的妖力骤然化作数道赤色火弧，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半空。
火弧与风刃相撞的刹那，爆鸣声震得周遭草木弯折，风刃被火焰灼成青烟，余下的火弧却未消散，反倒直逼神乐面门。
神乐瞳孔骤缩，纸扇急挥两道旋风试图格挡，可火弧遇风非但不灭，反而借着风力窜起更高。
“竟能以妖力融火……”神乐被迫后掠数尺，看着那几道仍悬在半空的赤色火弧，眼底终于多了几分凝重。
最猛胜嗡嗡地围着她打转，却不敢轻易触碰火弧，而云霄已提着刀稳步上前，刀身的妖力愈发炽盛，显然随时能再发远程一击。
未等神乐站稳，云霄手腕急转，刀刃贴着地面横扫，妖力顺着刀锋渗入泥土，瞬间窜起数道赤色火棘，直缠神乐脚踝。
神乐扇尖点地，借着风势腾空跃起，可云霄已紧随其后，刀柄突然砸向她持扇的手腕——
这一下若中，纸扇必落。神乐咬牙侧身，另一只手凝起妖力拍向云霄心口，逼得云霄不得不收招格挡。
两人错身的刹那，云霄突然旋身，刀背重重砸在神乐后背。
神乐闷哼一声，往前踉跄两步，她刚要转身挥扇，却见云霄已举刀指向她咽喉，刀身的妖力愈发炽盛，赤色火纹在刃口明灭：
“还要继续？”
神乐盯着近在咫尺的刀刃，纸扇缓缓收起，眼底却仍有不甘：“你的刀……比我想的更棘手。”
话音未落，突然最猛胜蜂群猛地朝云霄扑来，竟是想借蜂群掩护脱身。
最猛胜蜂群扑来的瞬间，云霄手腕翻转，刀刃裹着妖力横扫——赤色火弧再度迸发，“听焰破”的余温未散，火浪瞬间将蜂群燎去大半，余下的几只也不敢再往前凑，只在半空嗡嗡盘旋。
可这短暂的阻拦，已给了神乐脱身的机会。
她用纸扇猛地朝地面一挥，一道强劲的风撞向泥土，她借着反冲力腾空而起。羽毛在她脚下展开，载着她往密林深处疾掠，只留下一道残影。
“想走？”
云霄眼神一凛，提刀追出两步，刀身妖力再度凝聚。
她没有贸然掷出远程火弧，反倒盯着神乐远去的方向，指尖在刀柄上轻叩——方才近身相搏时，她分明察觉到神乐的妖力里藏着一丝滞涩，不似纯粹的杀意，倒更像被什么所迫。
正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神乐的声音，被风卷着飘来，带着几分嘲弄：“今日算你赢，下次再碰面，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话音渐远，连最猛胜也跟着散去，只留下满地被火燎焦的草屑，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甜腥气。
云霄收刀入鞘，望着神乐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
她能感觉到，神乐的攻击虽狠，却始终留了三分余地，尤其是最后借蜂群脱身的举动，更不似奈落手下一贯的狠辣。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低声自语。
可这些疑惑很快被另一个更紧迫的念头压下：神乐身上那抹与奈落同源的甜腥气，既是她的烙印，也是追踪的信号。
“既然神乐是奈落的分身，她的行动，定然逃不过奈落的感知。”云霄望着密林深处神乐消失的方向，掌心不自觉攥紧。
方才那场缠斗，与其说是神乐要杀她，倒不如像场试探——而这场试探，恐怕早已通过神乐，原封不动地传到了奈落那里。
云霄眼神一凛，不再纠结神乐的隐情，转身朝着戈薇可能停留的枫之村方向疾行。
她很清楚，奈落既已察觉她的存在，接下来的路，绝不会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