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死心眼的蠢货。
不过换个角度想,楚国连吃败仗,万一寿春城破,局面会变成怎样?
扶苏的舅舅、姑姑、姑父……亲戚实在太多了。
他和那边的牵扯实在太深。
感情也极其深厚。
可以说,扶苏几乎是楚王昌平君看着长大的。
他与楚国的关系太过密切。
暗流汹涌!
许多出身长公子幕府的官员,纷纷赶往秦王宫。
接下来会演变成什么局面,无人知晓。
但这代表了扶苏的一种态度。
他不能毫无作为,他麾下许多官员也与楚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秦之间恩怨纠葛太深,牵扯实在太多。
这场 ** 波及甚广。
扶苏在做最后的努力。
即便明知是逼宫,他仍想尽力一试。
扶苏带着数十名官员,连九卿之首的宗正也紧随其后。
联名上奏。
逼宫。
请求停止对楚国用兵。
李信出兵尚可理解,但将晨攻楚,让楚国出身的官员再也坐不住了。
身为楚国嫡系血脉的扶苏也按捺不住。
无论哪一方,对扶苏而言都难以割舍。
但他忽略了赢政的抱负与期望。
赢政在将晨面前始终维持慈父形象,
但在外人眼中或实际行事上,他仍是那个铁腕的君王。
他的仁慈有其限度,亲政之后,赢政已逐渐转向铁血统治。
但还不够彻底。
还是太过宽仁。
即便再仁厚的君主,面对如此局面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是扶苏的反抗,也是他对赢政重用日渐崛起的将晨所做出的回应。
“逼宫秦王?”
在召陵,将晨困惑地望向身旁紫发的少女。
他手中握着阴阳家传来的密报,字数寥寥,却事关重大。
这位曾坑杀二十多万人的将领,此刻心中竟泛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荒谬!
这是将晨的第一反应。
赢政向来慈爱,始终信任并放任扶苏发展势力,从未加以限制。
因为在赢政心中,扶苏本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培植亲信理所应当。
但今时不同往日,将晨已成为储君的首选。
扶苏在赢政心中的分量已一落千丈。
将晨觉得该给扶苏这番举动起个名号。
“咸阳风云?”
“不,该叫战国第一公子的陨落。”
将晨随手扔掉情报。扶苏,从来不是他在意的对手。
即便赢政属意扶苏,将晨也绝不会让他活着。
一个执意开历史倒车之人,岂有存世的资格?
那是对历史与未来的不负责任。
将晨伫立在纷飞大雪中,眺望银装素裹的天地。
自出征以来,他发现这几年的雪格外大。
往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在北方尚可理解,但如今征战南方楚国,大雪竟仍能覆盖至此。
实在出乎意料。
这也影响了战事进展。
有时将晨甚至怀疑,是否杀戮过重引来 ** ?
这也是众人的看法,认为将晨杀孽太重的缘故。
时至今日,连将晨自己都不免心生疑虑。
不过影响有限,从一开始他的战略目标就是攻取召陵。
冬季过后,后勤保障原本影响不大。
召陵后方紧邻秦国,补给随时可以送达,只要能坚持到年后即可。
咚咚咚!!!
“公子,大事不好,运送的物资遭劫了!”
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急报。
“慢慢说。”将晨语气沉稳。
天寒地冻之际物资被劫,对十万骑兵而言是一大考验。
铁骑部队的消耗,甚至超过二三十万步兵的后勤所需。
若非商鞅变法后秦国数十年积累的家底,根本无力支撑如此庞大的骑兵出征。
“何人所作?”将晨问道。
“尚不清楚。”士兵摇头答道。
“带人去查,留意蛛丝马迹。”将晨向王贲下令。
王贲离去后,将晨 ** 椅中,闭目养神。
补给路线并非固定不变,外人难以推测。
即便偶有巧合,负责运输的也是秦锐士。
数千秦锐士,绝非寻常人能轻易解决。
直至次日,
王贲终于带回消息。
“是楚军所为,但其中还有恶名昭着的聚散流沙参与。”
聚散流沙也牵涉其中?
“物资已被焚毁。”王贲继续说道。
补给一旦烧毁,局面便艰难了。
现有存粮,恐怕难以支撑到年后。
“余粮仅能维持五日。”王贲神色凝重。
撤军?
此时若撤,尚可全身而退,毕竟背靠秦国,楚军难以追击。
但战事至此,突然退兵?
“有内应泄露了运输路线与时间。”将晨目光平静。
“传令准备,今夜进攻郢陈。”
砰!
将晨拍案而起。
原本计划年后出兵,为何每次总有人逼他提前行动?
历史上诸多经典战役,往往都是被形势逼出来的。
就像攻打齐国那一次,将晨原本只打算在边境陈兵施压。
不料对方仗着骑兵优势,主动出击,还妄想在天寒地冻中全歼秦军。
结果反倒被秦军 ** 全军覆没。
燕国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们主动进攻秦国的中山之地。
如今连楚军也如出一辙。
“现在就要开战?”王贲不禁咂舌。
眼下正是冰天雪地、鹅毛纷飞的时节!
在这种天气攻城,王贲望向将晨的眼神充满敬佩。
若换作别人,他定会觉得对方疯了。
毕竟郢陈驻扎着二十万楚国大军。
那里是项燕的根基所在。
此时进攻,还是在天寒地冻中用骑兵攻城。
怎么看都像是自寻死路。
但想到这位向来善于出奇制胜。
王贲便不再多言。别人这么做是莽撞,但这位这么做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那位阴阳家的紫发少女,早已吓得魂不守舍。
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就要攻城?
冰天雪地的,你们这些军队就不能歇歇,让大家过个安稳年吗?
非要在这天寒地冻之时决一死战?
但紫发少女美眸一转,突然想起这位的能力。
顿时恍然大悟。
越是恶劣的天气,对这位而言或许越占优势。
其实还有个重要原因。
楚军来自南方,难以适应冰雪天气,许多士兵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冻得措手不及。
这反而给了将晨启发。
在项燕和楚军看来,这种天气将晨只能退兵。
但将晨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
趁你虚弱,要你性命。
看似异想天开,但如今秦军手握诸多优势。
这些秦国精锐士兵,许多曾追随将晨征讨燕国与齐国,早已习惯严寒冰雪。何况秦国虽不处极北,气候却远比南方的楚国凛冽。
漫天风雪,反倒成了助攻。
项燕集结二十万大军,却摸不透将晨的用兵意图与目标,这正是他最大的软肋。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将晨的真正目的,是尽可能多地歼灭楚国的有生力量。
斩尽野草,方能彻底征服楚国。一旦成功,秦国的基业至少能稳固四成。
这就是楚国的重要性。一加一有时不等于二,反而可能变成零点五。当楚国不断为叛军输送力量时,这个累赘的影响会被无限放大。
而一旦彻底征服楚国,这个累赘便会转化为助力,完全是两种局面。
凌晨时分,天寒地冻,两千名大太刀兵换上了白色棉服。
郢陈一带哨兵稀少,许多楚军哨兵耐不住严寒,在野外生火取暖。
噗嗤、噗嗤——
杀戮依旧,大太刀兵早已麻木。
子文手握大太刀,面无表情,一刀削去眼前楚军哨兵的头颅。
悄无声息。
另一人尚未反应过来,也被子文一刀斩首。
子文,名字虽显文弱,却是这两千大太刀精兵的统领。
更是在咸阳城下面无表情斩杀自己亲叔父之人。
他对将晨怀有近乎疯狂的崇拜。
为了将晨,即便要他弑父杀母,或许会悲痛,但绝不会犹豫。
这就是军神的魅力,也是军队的魅力——一种极致的英雄主义崇拜。
因此,这个名似文弱、实则凶残的男子,被将晨提拔了上来。
“第一千八百零三个。”
一边挥刀,子文默默数着数字。
然而,就在凌晨时分,郢陈正被将晨悄然攻城之际——
咸阳,却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咳咳咳!!!”
项燕卧于病榻,剧烈咳嗽。怒火攻心之下,他病倒了,恰在体虚时又染上风寒。
项燕年事已高。
其弟在旁照料。
屋中,一孩童正比划着武艺招式。
项燕含笑注视。
倘若没有连年战事。
这般日子倒也安宁。
可恨暴秦。
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爷爷您还好吗?”项羽放下兵器跑来。
他扶起项燕。如今的项燕确实苍老许多。
“爷爷无碍。只是战场凶险,你尚年幼,来日方长。明日让你叔父送你回寿春。”项燕面色憔悴。
项羽天生神力,性情不羁,项燕素来少加管束,反倒格外疼爱这个孙儿。
但项羽终究年纪太小。
“那爷爷说定了。”项羽急道:“再过几年我长大了,定要上阵杀敌。”
“哈哈哈,爷爷岂会骗你。这次你偷跑来战场,看你父亲怎么教训你。”项燕满眼慈爱。
项羽虽天赋异禀,终究是个孩童。
即便在这十五六岁便可从军的年代,六七岁的项羽实在太过年幼。
项羽拍着胸脯道:“爷爷放心,父亲如今已打不过我了。”
项燕闻言开怀大笑。项羽不过六七岁年纪。
便已武艺超群。
项燕常因得此孙儿倍感欣慰。
“待你长大,或可与那人一较高下!”项燕想起将晨。
眼神不由蒙上阴翳。
若项羽年岁稍长,至十六七岁。
项燕深信,由项羽领兵,必能战胜将晨。
可惜他已老去。
连续三次遭到戏耍,被将晨公然坑杀二十三万大军,项燕几乎晚节难保。
项羽虽年仅六七岁,却仿佛能读懂祖父的心事,忍不住高声道:“什么 ** 秦三公子,只会耍些阴险手段,等我长大了一拳揍扁他!”
“哈哈,好志气!”
噼里啪啦——
屋内柴火燃烧的声响中,夹杂着项燕欣慰的笑声。
笑罢,项燕却正色道:“切记,战场之上绝不可轻敌。秦三公子那‘战国第一杀神’之名,是一刀一 ** 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将来你自会明白。”
这大概就是孩童的天真吧,项燕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秦三公子自十六岁出道以来,从未尝过败绩。
每逢战事,必大规模全歼敌军。
这正是将晨可怕之处。
但今年终究是他项燕赢了。
他切断了秦国的一路补给。
秦国再想运送粮草,已然来不及。
待年后大雪消融,项燕便可再征召数十万兵员,重组六十万大军。
到那时,将晨还能杀得完吗?
有了防备之后,六十万大军当前,将晨还能率十万铁骑肆意冲杀吗?
局势,似乎正在好转。
然而温暖的屋内柴火噼啪作响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