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围绕在项燕身边。
“上将军,败局已定,撤吧!”
“是上将军,已经无力回天了!”
“挡不住了,将晨那厮马上就要杀到!”
“已经彻底败了,所有人都在逃命。”
项燕双眼赤红,嘶声道:“六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这一仗输了,我项燕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还有什么脸面对江东父老!”
唰!
他拔出佩剑,仰天大吼:“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噗嗤!
这一声呐喊,宣告了楚国的终结。
也标志着楚国的覆灭。
六十万大军,开始被围剿。
人人都在奔逃。
生死关头,许多人自作聪明地认为,他们是楚军最后的抵抗力量。
只要他们投降,楚军就再无人抵抗。
那么投降之后,自然平安无事。
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很多。
随后,投降者黑压压跪倒一片。
兵败如山倒。
项燕战死之后,楚军彻底溃散。
五十万大军被秦军团团围住,纷纷弃械投降。
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尸首。
短短几个时辰,便有十余万人丧生。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将晨低声自语,神情冷峻得骇人。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将晨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只因史书记载,此言最终成真。
正是项羽攻破咸阳,焚毁阿房宫。
秦国的覆灭,确实终结于项羽之手。
“挖坑!”
将晨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俘虏,这些都是楚国的精锐力量。
若将这些反秦主力尽数歼灭,他倒要看看楚国还能如何实现“亡秦必楚”。
“挖坑?”王贲心头一颤。
这么多人,全部坑杀?
他欲言又止,可对上将晨冰冷的眼神,终究没能开口。
连日奔波虽未使将晨疲惫,十万铁骑却已折损不少。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久,李信前来复命。
“公子,百越军队已尽数投降。”
“俘虏多少?”将晨问道。
“约十七万人。”李信答道。
“全部坑埋。”将晨声音平静。
众人倒吸凉气。
这可是将近七十万条性命!
坑杀七十万?
光是想象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等数量,连做梦都不敢设想。
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已足以名留史册。
将晨此前活埋的人数已逼近四十万。
再加上这一次。
他手下葬送的性命已逾百万。
战国时期人口本就不多。
这样的杀戮规模,相当于后世屠戮数千万人。
脚步声在临泉城内回响,楚军早已撤离。
许是察觉局势危急,守军尽数遁走。
城墙上挤满了惶惶不安的百姓。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释放对秦国心存怨恨的士兵,便是对国策的渎职。这七十万人尽数坑杀,正好为项燕殉葬。且看他在九泉之下,可还会说出这般狂言,或为当初一语追悔莫及。”
轻描淡写间,七十万生灵的命运就此注定。
将晨忽然有些理解赢政不愿轻易坑杀的缘由。
若将楚人尽数屠戮,境内便只剩老弱妇孺。
劳动力将出现巨大缺口。
这般创伤,需数十年光阴方能渐渐愈合。
如今列国阴盛阳衰之势已极为严峻。
诸侯甚至纷纷推行一夫多妻之策。
脚步声由远及近。
将晨率部穿行而过,话音不高不低,恰被路旁一老一少听得分明。
二人浑身战栗不止。
“坑杀?......”老者声音发颤。
望向将晨身后时,他透过异能窥见此人周身缠绕着猩红血线。
可那滔天杀孽虽萦绕周身,却始终无法近身。
迫人凶戾之气逼得老者不敢直视。
待队伍远去,他才敢悄悄抬眼。
满目皆是杀业。
无穷无尽的杀业。
那淡漠的语调,平静的神情,在老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杀神降世。
何等可怖。
“仅因一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竟要活埋七十万人?”老者几乎窒息。
一言之间,添了七十万亡魂。
何等凶煞!
“暴秦,必当覆灭。”老者声音发颤。
如此残暴,天下共诛之。
但老者转身再看那金光冲天的纨绔时,发现那金光竟黯淡了大半。
“为何?”他百思不解。
沙沙沙——
临泉城外,数万大军沉默掘土。
人人面无表情。
许多兵卒似已惯于挖坑。
“八百里加急!前线大捷,俘楚军七十万余,尽数坑杀!”
轰然——
咸阳城中,赢政正焦灼等待军报。
此战将定秦国能否一统天下。
伐楚之战,至关紧要。
若此番再败,秦国再无力征楚。
至少数十年内,在赢政有生之年,再无伐楚之机。
此时咸阳街巷。
嗒嗒嗒嗒——
骏马飞驰而过。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前线八百里加急!”
驿卒喊声亢亮。
“瞧驿卒这般欢喜,定是大秦胜了。”
“必然无疑!三公子亲征,岂会败北?”
“哈哈!大秦得三公子,实乃天佑!”
“秦三公子举世无敌,战无不胜,谁人能挡?”
“不知此役歼灭了多少楚军?”
“若未记错,楚军折损已逾四十万。此番楚国竟向百越求援,仍难敌我大秦三公子。”
“确实如此!”
“纵有八十万大军,我军伤亡亦不容小觑。不知多少大秦子弟能平安归来。”
最后这句话让四周陷入沉寂。
有人失了儿子,有人没了兄弟,更有妻子失去丈夫,孩童失去父亲。
更有甚者,父兄子侄皆殁于沙场。
连年征伐,大秦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
公子将晨必须为这些牺牲承担责任。
他定要守护住全体秦人浴血搏来的江山。
咸阳城内虽不及年节时分喧闹,但作为大秦都城,当今最强帝国的中枢,依旧人流如织。
听闻军报传来,众人皆面露喜色。
连日八百加急军情,单凭传令兵的语气便能窥知战况。
若斥候神色焦灼,血染征衣,必是战事胶着,昔年伐齐时便是这般光景。
若来使声含悲怆,面染凄惶,定是战事失利,如同当年李信兵败,连呼报声都透着寒意。
而今斥候声若洪钟,喜形于色,不必多问——
此战告捷。
大秦三公子出征,岂有败理?
纵观青史,秦人委实悲壮。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荡平寰宇。
南征百越,北定边患。
扫清四方威胁。
然最终竟被楚地残部攻破阿房宫。
更让刘邦这窃国之徒,夺走了秦人以血肉铸就的万里河山。
所谓汉高祖,不过僭越之贼罢了。
胡亥拄着拐杖,脸上的淤青尚未褪尽。可他是谁?他是胡二世!
区区断腿,怎能让他安分养伤?
他撑着拐棍,领着一群跟班招摇过市。
“十八哥伤成这样还如此威风,不愧是你!”
“蒙毅那小子还敢不服?不照样被咱们收拾了。”
“就是,若十八哥从军,哪轮得到三哥出头?”
胡亥是这群人的头儿,成日带他们横行咸阳,名声在外。
他咧嘴一笑:“今日带你们去紫轩阁,玩得可尽兴?”
“尽兴!那儿姑娘舞跳得真好!”
“下次何时再去?”
“十八弟,以后十二哥跟你混了!”
胡亥眯眼陶醉:“下次……下次再带你们。”
身后这群赢政的儿子,就爱跟着他耍威风。
胡亥腿脚不便,拄拐慢行。刚到路中,忽闻马蹄如雷——
“八百里加急!!!”
一声高喝,胡亥脸色骤变。
回头只见一骑斥候纵马奔来,满面狂喜。
护卫欲架他闪避,可战马疾如闪电——
那是匈奴良驹,悍烈无比。
轰!
马匹直撞护卫,人当场溅血而亡。
作为一名侦察兵,若无过人身手,怎能迅速传递军情?
胡二世惊得魂飞魄散。
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
幸亏有那名当场毙命的侍卫挡在身前。
咔嚓!!
胡二世清晰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声响。
整个人被撞得腾空飞起,掠过两三丈远。
重重摔落在地。
咔嚓!!
原本就受过伤的腿,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虽未痊愈,至少已不觉剧痛。
可此刻钻心疼痛袭来,胡二世脸色瞬间涨成紫绛。
断腿向前扭曲成诡异角度。
断了!全断了!
胡亥瘫在地上嘶声惨叫,剧痛之下当场昏死过去。
侦察兵本想察看伤者,毕竟不慎撞伤了人。
但军情如火:诸位对不住,某身负紧急军务,待复命后必当请罪。
言毕策马绝尘而去。
八百里加急!
侦察兵驰至咸阳宫前高呼,翻身下马疾奔入内。
远在秦王宫的赢政,已听见侦察兵欢欣的呐喊。
待侦察兵渐近,赢政亲自迎出殿外。
八百里加急!前线大捷,我军俘获楚军七十余万,已尽数坑杀!
轰!!!
听闻前半句,赢政笑容满面,激动得浑身轻颤。
可后半句如惊雷炸响,只觉天旋地转气血上涌。
孱弱的身躯承受不住如此震撼的消息。
赢政竟当场昏厥过去。
昏迷前,唇间仍喃喃低语着什么。
大王!大王!
快传太医!
大王受惊昏过去了!
坑杀七十万!这是杀红眼了!
是的,杀疯了。
满朝文武无不暗自倒吸凉气。
他们早该想到——但凡将晨领兵,敌军必无活路。
就算不是全军覆没,也必须是。
早有传言,将晨出征之前,必先令人掘一大坑。
原本只当是流言,而今看来,恐怕是真的。
赢政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侧身见王翦与李斯仍在身侧,不由开口:“七十万……坑杀七十万人,寡人倒想知道,楚国还能剩下多少男丁?”
“恐怕……所剩无几。”李斯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他也终于想通了将晨年前按兵不动的缘由——或者说,当初故意放走项燕那二十万兵马,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将晨麾下十万铁骑,年前本可一举歼灭残余楚军。
但他没有。
他留给楚国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李斯脊背发凉。
为将晨缜密的心思,也为那深不见底的杀意。
将晨从一开始,要的就不只是那二十万人的性命。
他要的,是让楚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好狠的计策。
好毒的手段。
虽说是李斯制定了统一六国的大略,但如此酷烈的手段,却是他从未敢想的。
“活下来的楚人,应当不敢再仇恨秦国了。”王翦低声辩解。
赢政若有所思地点头。先前他被大胜的捷报冲击得昏了过去。
全歼七十万意味着什么?
不仅是楚国主力尽丧,连百越援军也一并覆灭。
百越,本就是赢政心头大患。
一旦平定楚国,秦疆便将与百越接壤。
届时北有匈奴,南有百越,若南北呼应,中原危矣。
赢政微微一笑,说道:“寡人最欣慰的,是重创了百越。”
百越?
李斯与王翦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