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政所称的六十万大军,正是这批秦锐士,商鞅变法以来秦国积攒的百战精兵。
唯独楚国,虽疆域辽阔,却无强军可恃,军队战斗力薄弱。
或许是因为楚国历来少经战事。
在秦国统一前,楚国曾是领土最广的国度,此言不虚。
“项燕已集结六十万大军,屯兵于郢陈。”王贲指向地图说道。
在击败李信之后,项燕的军队便一直驻扎在原地。
昌平君赶赴寿春继承楚王之位,彻底背弃了秦国。
“那就从召陵直接进攻寿春。”
将晨决定避开项燕,再次擒杀昌平君并攻占都城。
李信那种固执的用兵方式,其实也是向将晨学的。
只不过李信没有掌握其中的精髓。
这一战,将晨要让李信亲眼看看,十万军队如何全歼六十万楚国大军。
攻占城池又有什么用?
将晨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攻城略地,也不是为了攻取楚国都城。
李信的失败充分证明,攻占楚国都城毫无意义。
只有歼灭楚国全部军队、所有有生力量和反抗势力,才能真正平定楚国。
占领郢陈这么多年,昌平君还不是一句话就投奔了楚国。
所以必须彻底击溃他们,让他们畏惧,将所有有生力量全部消灭。
唯有如此,楚国才能安定。
“围魏救赵?”王贲眼前一亮。
虽然楚国拥兵六十万,比例是一比六,但骑兵本就对步兵具有克制作用。
更何况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召陵有两万守军,如果我们攻城会很困难。”王贲紧接着问道。
“不难,今夜就能破城。”
将晨的目标是召陵,他一马当先。
身后跟随着黑压压的骑兵队伍。
“来了来了,动手!”
道路两旁突然传出呼喊。
唰唰唰!!!
官道两侧升起一道道绊马索。
但将晨速度极快,手持长刀直接斩断绳索。
草丛中埋伏的士兵正要行动,将晨已率先冲杀过去。
将晨实在想不出是谁如此愚蠢,竟在这片平坦之地埋伏秦国十万精锐骑兵。
噗嗤!!!
三百一十
将晨手起刀落,几颗头颅滚落在地,脸上犹带着惊愕之色。
“撤!快撤!”
呼喊声再起,这群人试图逃离。他们并未穿着正规 ** ,衣衫反倒有些破旧。
将晨注意到部分人衣上带有农家标记,顿时了然。
也明白了楚国何以如此迅速集结大批兵马。
农家在其 ** 不可没。
这意味着农家已与楚国联手。
对方显然听闻过将晨之名,此刻想退,却为时已晚。
既已动手,便再无退路。
数千人伏击十万大军,还是在平原之上。
将晨断定,这绝非项燕手笔。
能说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又能与昌平君里应外合,善用谋略的项燕,绝不会行此愚策。
将晨留下大军,仅率王贲及两千大刀兵出击。
这根本就是一场 ** 。
官道两侧虽是平原,草丛却阻不住铁骑。
唰唰刀鸣不绝于耳。
两千精兵手持特制太刀——此刀更宜马战,但对士卒要求极高。
** 力惊人。
不过片刻,数千伏兵已血染大地。
转眼间全军覆没。
将晨早料定项燕不会如此愚蠢。
果然。
伏兵首领武艺极高,纵使将晨策马亦难追上。
将晨勒马,头也不回地挥手示意。
身后亲兵立即奉上铁器——竟是根铁棍。
看似寻常的铁棍,前端磨得锐利。
在将晨手中,却是致命凶器。
唰!
铁棍破空而去。
那首领奔逃虽快,却快不过将晨掷出的铁棍。
唰唰唰!!!
首领踏草疾行,一步跨出十多米。
然而仅仅数秒。
噗嗤!!!
铁棍贯穿首领的骨盆。
“——!!!”
剧痛令这硬汉首领瞬间汗如雨下,发出凄厉惨叫。
王贲策马靠近,瞥见惨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凄惨。
惨不忍睹。
光是目睹就令人头皮发麻。
踏踏踏!!!
将晨骑马缓步而来,居高临下俯视。
“可知百家参与帝国之争的下场?”将晨端坐马背。
出山入仕,尚可容忍。
但若诸子百家公然倾力资助某一国家。
除墨家外,此为首例。
在将晨看来,儒家便颇为识相。
他在小圣贤庄大动干戈,甚至将齐国儒家入仕者诛灭九族。
而儒家竟未发一言。
无人出声。
这便是识趣。
可惜墨家与农家却冥顽不灵。
“天无二日,田有猛虎,在下农家田虎,特来为兄长复仇。”田虎确是条汉子,虽铁棍穿身痛彻心扉,话音仍铿锵有力。
言外之意是不牵连农家。
看似豪杰气概。
将晨最欣赏这般好汉,漠然俯视田虎。
王贲在旁嗤笑:“是条好汉,可惜没长脑子。”
在这平原伏击骑兵,还是伏击将晨,简直不知死活。
“抬下去救治,别让他死了。”将晨挥手下令。
本想就地格杀,忽又想起可借田猛肃清秦国境内的农家烈火堂。
行军途中偶遇田虎,或许能带来意外收获。
十万铁骑目标明确——彻底消灭敌军所有兵力。将晨决心将围魏救赵之策发挥到极致。
夜幕降临,大军驻守召陵十里外。将晨亲率两千大太刀兵,借助钩锁悄然攀上城墙。这支被他作为特种部队培养的精锐,提前数百年展现了特种作战的威力。
城头守军尚未察觉危险,将晨的亲卫手持铁棍,对暴露的守军皆是一击毙命。两千大太刀兵面无表情地收割着楚军首级。待楚军反应过来时,城门已然洞开。
十万秦军铁骑涌入城中。守将见大势已去,当即表示归降。我等愿降!楚将高呼着竖起白旗。
将晨缓步登城,俯瞰仍在负隅顽抗的楚军,对降将下令:命他们放下兵器。降将张飞远立即向城内呼喊。兵器坠地声接连响起,近两万楚军停止抵抗——四面楚歌的绝境令他们别无选择。
将晨轻拍降将肩头,对方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召陵城外,荒原寂寥。
张远方与近两万投降的楚军,被将晨率领骑兵押送前行。
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土堆,形似小山。
土堆旁掘有巨坑。
锵啷——
张远方双膝发软,瘫坐于地。
“别、别杀我……”他惊恐欲绝。
秦军惯用的活埋之刑,早已恶名远扬。战国谁人不晓白起坑杀四十万旧事?
巨坑当前,张远方顿时明了对方意图。
将晨却只漠然挥手。
王贲率持刀精兵开始驱赶。
抵抗者皆被斩首。
数百人丧命后,近两万楚军 ** 入深坑。
“填土。”
将晨淡扫坑底。此坑由十万骑兵耗时一日掘成,岂能白费工夫。
“暴秦无道——”
“饶命!”
“不想被活埋!娘亲,兄长,我想回家!”
“既已投降,为何不放我们!”
可惜,癫狂的哭嚎只换来倾泻而下的泥土。
破晓时分。
咸阳城中响起急促马蹄。
百姓早已习惯八百里加急。战事起后,一日三报亦是常事。
民众见驿马奔来,已是波澜不惊。
然秦王宫内却一片哗然。
“八百里捷报!三公子攻破召陵,坑杀两万降楚敌军!”
养心殿为之震动。
赢政猛然起身。
坑杀?
这词何等久远。
“寡人让你继承武安君的名号,不是让你连坑杀降卒的手段也一并学去!”赢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捷报,捷报!!!”
“八百里加急,前线大捷——秦三公子攻破召陵,坑杀两万归降楚军。”
急报的声音传遍了咸阳宫。
此时,养心殿中正等候着数位重臣,如李斯、王翦等。李斯已隐隐成为文官之首,而王翦无论资历还是年纪都属元老。这两人,可谓文武官员的代表。
赢政病重,近来未上早朝,却并未因此懈怠政务。
天气渐寒,赢政身披厚厚的外袍。
听到捷报传来,他第一反应是:赢了?初战告捷?
紧接着却意识到:坑杀?
李斯与王翦同样满心不解。
自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以来,如此骇人听闻的处置俘虏方式已多年未见。如今,秦三公子竟又行坑杀之事。
赢政手持斥候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心中一片茫然。
战报内容极为简短:
“召陵已破,坑杀降卒两万余。”
寥寥数字,赢政不禁脱口而出:“寡人真怀疑,这混账小子死后下了地狱,会不会连阎罗王都被他吓死。”
“寡人倒显得像个慈父了。”
战事才刚开始,就坑杀两万降卒——杀心未免太重。
为将者,一将功成万骨枯,尚可理解。但赢政不免忧虑:若将晨日后继位为王,如此重的杀心,如何治理一个即将一统天下、四海归一的帝国?
秦国虽强,楚国却仍是至今最难攻克的对手。
楚国贵族众多,且与秦国贵族关系密切。
朝堂上有七成官员反对任用将晨。
最终导致秦国二十万大军覆灭。
几乎全军覆没。
生还的秦兵不足十分之一,年轻将领李信——这位赢政极为器重、即便战败也未加责罚的将才——从此意志消沉。
此役大败,
间接使得秦国统一天下的难度大大增加。
那可是二十万百战精锐的秦锐士!
足以以一敌三的雄师。
赢政沉思片刻,提笔在竹简上写道:“召陵已被小三儿你攻破,寡人甚感欣慰。虽一将功成万骨枯,但万事须留有余地……”
这位慈父正斟酌如何劝诫,接着写道:“寡人让你承袭武安君之名,并非要你效仿白起坑杀之行。”
写到后面,赢政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楚国本就对秦抵抗激烈,若再行残酷坑杀,他担心将激起更大反抗。
这是时代的局限。
他未曾意识到,若不将楚国杀到畏惧、杀到胆寒,未来秦国将永远背负这个沉重包袱。
甚至秦国的覆亡,很大程度上就是被楚国拖垮的。
自赢政一统天下起,楚地的叛乱从未停息。
“咳……!”
赢政写完书信,交给斥候送往召陵。
就在斥候离开大殿时,一位姿容优雅的女子缓步走来。
斥候微怔。
他认得此人,是赢政身边的近侍。
当然,并非后宫嫔妃。
“由我送去罢。”女子浅笑,眼中闪着光。
斥候只迟疑片刻,便将竹简递了过去。
殿内,赢政面色苍白。
连日大战劳心劳力,他已多日未好好休息,病势,又加重了。
赢政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已透支太多。
偶染风寒,对赢政而言已算一场大病。
“大王请保重身体。”赵高在旁小心侍候。
他垂着头,刚读完战报,连赵高这般狠辣之人也不由心生寒意。
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坑杀降卒。
这到底是去打仗还是去灭种的?
“大王,坑杀楚国的有生力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朝堂上多议小事,真正的大事,往往是在这养心殿中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