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诛九族的命令一出,连将晨自己都震惊了。
牵连之人实在太多。
屠刀既起,便再难放下。
以至于整个齐国临淄,上演了“齐国十日,临淄三屠”的惨剧。
虽出意料,却是将晨有意纵容的结果。
秦国 ** ,楚国有四成功劳。
“快逃,秦三公子来了!”
“天,这杀神到了,快回去!”
“危险,速速回家!”
将晨行走在郢陈街头,两旁百姓惊恐躲避。
人命如草芥,声名如影随形。
接连坑杀三四十万人,让将晨在楚国恶名昭彰。
他已成为令整个楚国闻风丧胆的存在。
如今楚国 ** 艰难,将晨本可直取寿春。
但,至少等到年后再说。
“公子,为何我们不趁势攻下寿春?”王贲问道。
冬季用兵本是大忌,但对将晨而言,这并非阻碍。
王贲认为,此刻的楚国最为虚弱,仅余二十多万残兵,不足为惧。
冰天雪地不宜作战是常理,但这常理在将晨身上并不适用。
若他决意出手,王贲相信将晨必能以最快速度扫平楚国。
然而,对于将晨的用兵之道,王贲始终难以参透。
或许,这正是他与公子之间的差距吧。
王贲暗自思忖。
“再等等,至少等到年后开春。那时楚国或许已淡忘恐惧,参军人数增多,才是用兵的良机。”将晨说出令人费解的话。
王贲一时茫然,不解其意。
可就在他们沿街行走没几步——
突然,漫天箭雨骤起!
紧接着一道剑光冲天而落,如惊鸿掠影。
剑气凌厉,与箭雨交织。
刺杀?
将晨微微一怔,神色依旧平静,王贲却勃然大怒。
“快!有刺客!速速擒拿!”王贲高声怒吼。
他一边呼喊,一边迅速闪避。
将晨仍立于原地。
唰——!
大太刀出鞘,瞬息间箭雨纷纷落地。
一道血光闪过。
噗通!
行刺的剑客应声坠地。
挣扎两下,便再无声息。
秦军反应迅捷,在王贲指挥下迅速围剿刺客。
刺杀!
将晨几乎已习以为常,或者说,他已渐渐体会到屡遭刺杀的滋味。
这世上恨他入骨、欲置他于死地的人,实在太多。
刺杀,已非一次两次。自博浪沙起,这是第四回,还是第五回?
将晨手里的大太刀并非什么名器。剑是否贵重,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再好的剑,也得看是谁在用。
这只是一把寻常的大太刀,但挥斩之间,行云流水。
“是楚国的剑客。”王贲检视着被斩杀的刺客。
但他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楚国?”将晨神色平静,毫不意外,“查清身份,诛九族。”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解决刺客后,将晨缓步走向城外。
因为那里有人在等他。
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出了城,走上小山包,将晨负手而行,步履从容。
山包之上,曾是坑杀十多万楚军之地,此刻立着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
“那十多万人……就是埋在这里么?”扶苏低声自语。
是的,扶苏来了。
说真的,扶苏会来郢陈,将晨没有想到。
当初带人逼宫之时,将晨以为扶苏已看清现实,可他似乎仍未醒悟。
冷风吹过,扶苏的长发随风扬起,翩翩佳公子之姿,若被少女看见,定会为之倾倒。
只可惜,这样一副好皮囊,却生了一颗糊涂心。
不,或许扶苏本身并无过错。若他只是个寻常百姓,顶多算是个心怀理想的教书先生。
错只错在——他生在了 ** 家。
“没错。”将晨声音冷淡。
如果扶苏此来只为质问,他不介意给他些教训。
他行事,何须一个糊涂公子指摘?
两人相距仅十步。
将晨的亲卫远远留在后方。
扶苏也未带护卫。
看来,他是想与将晨单独一见。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扶苏猛然转身。
一次又一次的质疑,难道大秦当真就是暴虐之朝吗?
为何这个国度如此残酷?根源在赢政,也在将晨。
“若你只会说这些无谓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郢陈一带不安分的人不少,正需杀几个以儆效尤。”
脚步声响起,将晨转身,缓步离去。
这句话却彻底点燃了扶苏胸中的怒火。
诛九族?
这畜生竟发明了诛九族之刑,所经之地更是赤地千里。
多少人已经死在他手下?
为何……为何还要一直这样下去?
“站住!”扶苏“唰”地一声拔出佩剑。
怒火攻心之下,他再也按捺不住。
更令他无法相信的是,这个沉寂了十六年的三弟——
怎么会变成这样?
扶苏幼时曾与他见过几面。
无论如何,扶苏自幼习文练武,所学皆在治国安邦之列。他虽心性仁厚,但武艺并不弱。
“对我出手,就要承担动手的后果。”将晨的手缓缓按上大太刀。
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
身为长公子,若换作其他公子做出这等逼宫之举,早已被剥夺一切荣耀,贬为庶民。
可扶苏不同。他有宗族支持,有百官拥护,更有诸多贵族势力作为后盾。
在六国余孽彻底清除之前,将晨还不想杀他。
瞬息之间——
扶苏甚至未能看清将晨如何动作。
一股巨力已重重踹在他腹部。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如离弦之箭,以十倍之速撞向后方的土堆。
那土堆之下,埋葬着二十万楚军,其中十二万是被活埋的。
“噗——”
扶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脸色霎时惨白。
这一刻,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一脚震碎。
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扶苏强撑着站起,身上带伤却依然咬牙坚持,摇晃许久才勉强立稳。
锵——
将晨的手按上大太刀,刀锋出鞘。
他脸上不见波澜,眼中却弥漫骇人杀意。
扶苏嘴角渗血,惊惧地望向将晨。那杀气令他浑身发颤。
他试图站起,双腿却抖得无法支撑。
“起来……快起来!”扶苏低吼,拼命挣扎。
雪层之下是新翻的泥土,埋葬着二十万亡魂。多少无辜者本不必死,却在投降后遭屠戮。
坑杀总数近三十万——这是扶苏绝不能容忍的底线。
他无法改变赢政,原想劝动将晨。可如今才发觉,与将晨相比,赢政竟如慈父。
这位三弟,丝毫不留情面,此刻竟真要下 ** 。
他要杀我。
他真的敢杀我。
扶苏几近癫狂。
“公子!”赶来的王贲倒吸凉气,急忙提醒。
扶苏仍是长公子,在未遭废立之前,身份尊贵。若死在此处,必将掀起滔天 ** 。
将晨那“战国第一杀神”之名恐将坐实。
冷血之名在战国并非美誉。扶苏虽似迂腐,却有许多能人愿追随他——这便是名声的力量。
若此刻杀了扶苏,恶名必将远扬,更可能触怒赢政。
这并非好兆头。
“有人执意寻死,任谁都拦不住。”将晨神色漠然地低语。
但见扶苏状若癫狂地挣扎,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真是无用。
将晨抬手示意,一名亲兵趋步上前。
“公子!”亲兵恭敬呈上一根铁棍。
王贲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真要下 ** 了。
“还请公子三思!”王贲喉头滚动,惊惶劝阻。
** 容易,善后却难。此举对将晨声誉的损害,怕是比坑杀三十万敌军更为严重。一个背负弑兄之名的冷血之徒,如何赢得世人敬重?
可若将晨当真在意声名,又岂会这般明目张胆?
他始终只有一个目标——为帝国奠定万世不朽的基业。六国余孽与诸子百家,皆须肃清。为此,他甘愿承受骂名,就让赢政继续做他的慈父罢。
接过磨尖的铁棍,将晨腕间星芒流转。
“咻——”
铁棍如电光直刺扶苏心口。
“念在兄弟情分,留你全尸。”将晨语调平稳无波。
即便诛杀这位同父异母的长兄,他面容依旧不见波澜。扶苏在众兄弟姐妹间素具威望,但战国时人说得不对——将晨的血并非冰冷。
他错了么?不,他不过是为保全大秦万世基业,清除侵蚀帝国的毒瘤。
何错之有。
“还是太过仁慈了。”转身之际,将晨在心底肃然反省。
这条路上,终究容不得半分心软。
锋利的铁棒瞬间穿透了扶苏的胸膛。
噗嗤!!!
扶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脸上写满惊愕。
将晨不明白扶苏哪来的胆量质疑他。
战国第一杀神,难道是白叫的吗?
一再挑衅,真当他不会动手?
扶苏双手紧握着刺入胸口的铁棍,死死盯着将晨。
一只染血的手,颤抖地指向他。
仿佛要将将晨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将晨面无表情地离去后,树梢上,紫发少女悄悄咽了咽口水。
太残暴了!
她心生退意,不愿再待在这杀神身边。
连扶苏都敢杀!
可是……
等等……
紫发少女忽然停下脚步,注意到扶苏的手指微微一动。
紧接着,几个人影闪现。
他们探了探扶苏的鼻息,发现尚存一丝气息,急忙将他抬走。
时光飞逝……
年关将至,郢陈的气氛愈发凝重。
这两个月来,
将晨遭遇了十三次刺杀。
整整十三次!
骇人听闻的频率。
平均两三天就有一场。
投毒、埋伏、暗器,手段层出不穷。
楚国的决心,令将晨震惊。
看来,杀得还不够多。
郢陈两月间,将晨杀了一批又一批。
血洗一次又一次。
可刺杀依旧接踵而至。
楚人的骨气,确实令人心惊。
将晨也不禁感叹,从未见过如此硬骨之人。
如果强行掌控楚国,当地的反抗会非常激烈。楚国不仅无法为秦国提供助力,反而会成为沉重的负担。
难度太大了。这块骨头实在太难啃。
整个郢陈城被血腥气息笼罩,但针对将晨的刺杀行动仍未停止。
投毒事件层出不穷,手段五花八门,接连不断。
当当当!!!
新年这天,咸阳城秦王宫的后宫里,持续传来金属碰撞声。
赢政手持名剑,与一位神色沉静的男子仿佛在进行对决。
更准确地说,对方更像是在为他陪练。
赢政打得十分尽兴。
“痛快,舒服。”赢政停手,赵高立即递上毛巾给他擦汗。
他感觉身上的不适都减轻了许多。
这两个月里,赢政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放在后世可能一瓶药水就能解决的风寒,在这个时代却足以致命。
幸好他坚持每日锻炼,身体逐渐好转。
“先生不愧是我大秦第一剑客,将鬼谷绝 ** 用得出神入化。”赢政赞叹道。
这两个月没有战事,无需过度操劳,赢政的病已完全康复,令他心情舒畅。
他的脸上也焕发着健康的光彩。
“大秦第一剑客,不敢当。”盖聂摇头。
天下高手数不胜数。单说将晨——秦国的三公子,每次见面都让盖聂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