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的火还在烧,油泡一个接一个地破。
姜小芽没动那锅炸鸡,她把筷子搁在碗沿上,指尖敲了敲桌面,像是在等什么人开口。
白芷坐在对面,手里的镜子已经合上了,可她右眼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闪。
“你说那地方在等我?”姜小芽终于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像在问天气。
“是。”白芷点头,没躲眼神,“不只是等你,是……认得你。”
姜小芽挑了下眉,没接话。她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LoGo上的裂痕又深了一道,几乎要把那个“宅”字劈成两半。提示框还悬着:【记忆共鸣强度已达临界值,请选择:继续唤醒 \/ 暂时封存】。
她没点。
她现在不想碰这个。
她更想知道,除了白芷,还有谁盯上了那个地方。
“你昨天被推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别的气息?”她问。
白芷皱眉想了想:“有……但很杂。冥域的阴气,妖域的灵压,还有一股……说不清的东西,像是规则本身在波动。”
姜小芽眯了下眼。
规则波动?
她立刻调出系统里的“信息贩子”功能,这是她用前世黑市论坛经验攒出来的模块,专门倒卖修真界小道消息。输入“北冥山脉”“遗迹”“道观气息”几个关键词,页面刷地跳出一堆加密交易帖。
她扫了一眼,挑出一条标价最高的:“轮回道观入口情报,需以‘真实记忆’交换。”
底下有人回:“谁的记忆?”
卖家回:“只要是‘厨房相关’的,都收。”
姜小芽手指一顿。
厨房。
又是厨房。
她把这条消息截下来,甩给墨言。
墨言是半个时辰后到的。
他进来的时候,袖口的二维码还在闪,像是刚从哪个数据流里钻出来。他没说话,直接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那锅炸鸡,又看了一眼白芷手里的镜子。
“你右眼映出的画面,能再放一次吗?”他问。
白芷犹豫了一下,打开镜子。
画面浮现——老旧的厨房,灰袍人背影,锅铲在手,锅里炸鸡翻滚。
墨言盯着看了三秒,眉心突然一跳。
他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符,符光一闪,竟和那画面里的灶台轮廓重叠上了。
“清虚道观的‘心火阵’。”他低声说,“这灶台不是普通的灶台,是用道观本源火脉炼成的‘记忆锚点’。”
姜小芽一愣:“记忆锚点?”
“意思是,只有真正在那里生活过的人,才能触发它的共鸣。”墨言收回手,神色有点沉,“你前世,不只是去过那道观……你是那里的‘守灶人’。”
屋里安静了一瞬。
守灶人?
姜小芽脑子里闪过一堆画面——她前世在出租屋煮泡面、炸鸡、炒饭,系统说那是“生活即修行”;可现在,有人告诉她,那些动作,那些味道,全都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她还没说话,系统界面又震了一下。
LoGo裂痕蔓延到边缘,提示框闪烁得更快了。
【记忆共鸣强度已达临界值,请选择:继续唤醒 \/ 暂时封存】
她咬了下后槽牙,直接关了界面。
“先不管这个。”她抬头看墨言,“你刚才说,有规则波动?”
墨言点头:“我联系了‘天道规则’的系统分身,想调取遗迹周边的监控记录,结果被拒了,理由是‘系统过载’。”
“过载?”姜小芽冷笑,“那玩意儿上次给我天劫打折的时候怎么没过载?”
“所以有问题。”墨言声音压低,“它在屏蔽什么。而且……我察觉到洛清寒的气息也在附近,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姜小芽眉头一皱。
洛清寒?那个靠怨气活着的代购幽灵?
他凑什么热闹?
她正想着,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家居炼器台”的警报:【信号干扰检测中,建议升级通讯模块】。
她一愣,立刻意识到什么。
南宫翎!
她赶紧打开通讯界面,尾巴-Fi信号果然断断续续,像被什么力量掐着。
“喂?南宫?”她试着喊了声。
几秒后,那边传来模糊的声音:“……芽……信号不稳……妖域长老在……开会……说要派圣使去……北冥……”
“圣使?”姜小芽眯眼,“去干嘛?”
“抢……遗迹……钥匙……他们说……谁带‘轮回碎片’进去,谁就能……唤醒……”
信号突然中断。
姜小芽盯着黑掉的界面,手指敲了敲桌面。
轮回碎片?
她下意识看向白芷的镜子。
白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轻轻点头:“我这镜子……可能就是碎片之一。”
姜小芽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到炼器台前,翻出一堆材料——铜丝、符纸、灵石碎片,还有她上次用剩的电磁炉零件。
“你在干嘛?”墨言问。
“做信号增强符。”她头也不抬,“再不打通南宫的线,咱们连妖域内部讨论都听不全。”
她手速飞快,一边焊一边画符,最后把一块充电宝塞进符纸里,按了个开关。
“嗡——”
符纸亮了,信号条瞬间满格。
她重新接通南宫翎。
这次声音清楚多了。
“南宫,你说的圣使,手里真有轮回碎片?”
“有。”南宫翎的声音传来,背景有点吵,像是在某个山洞里,“而且……那碎片能和某种‘灶火’共鸣。妖域长老说,只有‘守灶人’的血,才能激活它。”
姜小芽手一抖。
守灶人……又是这个称呼。
她还没说话,南宫翎忽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她问。
“我的尾巴……有条在发烫……”
“发烫?”
“对,而且……好像在长东西……”
姜小芽盯着通讯界面,忽然发现信号画面里,南宫翎的某条尾巴尖上,冒出了一小截鹿角。
她瞳孔一缩。
鹿角?
那不是南宫翎平时随机长的猫耳兔耳那种,那角的纹路,和她梦里道观门前的石雕一模一样。
“你别乱动。”她立刻说,“等我查查系统。”
她调出“灵兽图鉴库”,输入“九尾狐+鹿角+遗迹共鸣”,系统刷地跳出一条记录:【特殊觉醒征兆:当九尾狐感知到‘守灶人’回归时,第九尾将觉醒‘通灵角’,可短暂开启‘记忆之门’】。
她盯着那条记录,心跳快了一拍。
通灵角?记忆之门?
她正要再查,系统界面突然疯狂闪烁,LoGo裂痕彻底炸开,提示框弹出最后一行字:【记忆共鸣失控倒计时:30秒】。
她猛地抬头。
墨言也察觉到了,脸色一变:“系统要崩?”
“不是崩。”姜小芽盯着那倒计时,“是……要强行唤醒什么。”
白芷突然站起身,镜子脱手掉在桌上。
镜面自动打开,右眼映出的画面变了——不再是厨房,而是一座被雾笼罩的道观,门前站着一个灰袍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把锅铲。
可这次,那人的左手,缓缓抬了起来,指向某个方向。
北冥山脉。
姜小芽瞳孔骤缩。
她立刻调出地图,把梦境地形、系统匹配结果、白芷的镜子画面全叠在一起。
三重信息交汇,最终锁定一个点——北冥山脉边缘,一处被标记为“废弃灵田”的区域。
和她灵田的符文位置,几乎对称。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说,“那道观……是镜像的。”
墨言皱眉:“镜像?”
“对。”姜小芽手指点在地图上,“我的灵田是‘今生’的种田系统核心,那道观,是‘前世’的锚点。它们互为倒影,只有两边同时激活,才能打开真正的门。”
屋里安静了一瞬。
白芷看着镜子,声音有点发干:“所以……你必须去。”
“不止我。”姜小芽抬头,“妖域要派圣使,冥域在暗中布局,洛清寒也掺一脚,天道规则还在屏蔽信息……这地方,已经成了六界的火药桶。”
她顿了顿,看向通讯界面里南宫翎那条长出鹿角的尾巴。
“但他们不知道,钥匙不是碎片,不是血,也不是符文。”她冷笑,“是味道。”
白芷一愣:“味道?”
“对。”姜小芽抓起锅里一块炸鸡,油还在滴,“谁能复刻出那道灶火炸鸡的味道,谁就是真正的守灶人。”
她把炸鸡塞进乾坤袋,转身就往外走。
墨言拦住她:“你去哪?”
“找材料。”她头也不回,“我要炸一锅能让九尾狐长角、让镜子显形、让天道系统过载的炸鸡。”
她拉开门,冷风灌进来。
白芷在后面喊:“你不怕吗?”
她脚步没停。
“怕?”她笑了笑,“我怕的是,等我做出那道炸鸡,你们谁都吃不到第二口。”
门“砰”地关上。
屋外,一片枯叶被风卷起,打着旋,落进锅里。
油泡“啪”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