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袋又震了一下。
不是错的，也不是错觉。这次震动有规律，像心跳，一下一下，贴着她的掌心跳。
姜小芽没动，手指还搭在家居炼器台的启动区。刚才那股从系统深处爬出来的动静，让她本能地停住了所有操作。她低头，把竹筒袋翻过来，轻轻拍了下底部。一道淡绿色的数据流从袋口滑出，落在台面上，自动展开成波形图。
频率很熟。
她调出三天前卖出的那批异形符箓的灵纹编码，叠上去一比——完全重合。
“合着你抖的是这个？”她低声说，“符纸出问题了？”
系统没回话。光屏上只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外部共振，建议暂停流通类符箓服务】
她冷笑：“建议？你早干嘛去了？”
话音没落，留影石“叮”地一声，弹出三条紧急通报。
第一条：青松门外门弟子持符驱兽，符箓自燃，烧伤左臂； 第二条：灵农集市符阵失控，三张符同时爆裂，波及五人； 第三条：一名散修试图用异形符瞬移，结果卡在半路，现在整个人嵌在山壁里，只露出个脑袋。
姜小芽一条条看完，把留影石往台子上一拍。
“五千张符，卖出去不到四十八个时辰，就炸了三起。”她盯着系统界面，“你跟我说建议？”
系统终于动了，浮出一行新提示：【异常波动未达预警阈值，判定为个体使用不当】
“个体？”她冷笑，“五个伤，一个卡岩浆里，全是个体？”
她直接调出销售日志，一张张查购买记录。大多数是普通修士，宗门编号清晰，用途登记为“日常驱兽”“短途代步”。翻到倒数第二页时，她顿了一下。
Id：Lc-0
购买时间：昨夜子时三刻
符箓类型：高阶瞬移符（异形）
支付方式：积分抵扣（来源：未知）
她盯着那行“来源：未知”，手指在台面上敲了两下。
“你这系统现在连积分从哪来的都管不了了？”
系统沉默。
她没再追问，把这张符的信息单独拎出来，标记为高危。然后一键群发召回令，附上三起事故的坐标和伤者信息。
召回令刚发出去，留影石就开始炸。
“凭什么召回？我符箓用得好好的！” “是不是想垄断市场？” “昨天才立了规矩管弹幕，今天就要管符？你当自己是天道？”
姜小芽一条没回。她把三起事故的现场残片调出来，扔进种田模拟器，启动回放。
第一段画面：青松门弟子持符念咒，符纸亮起正常灵光，三秒后，纹路突然逆向流转，灵气从使用者体内被抽出来，反灌进符纸。五秒，爆炸。
第二段：集市符阵，三张符并列激活，本该形成稳定传送门，结果中间那张的纹路像虫子一样扭动，把另外两张的灵流全吸了过去，瞬间过载。
第三段最离谱：散修站在山口，符纸刚亮，人就消失了。下一帧，画面切到山体内部，那张符正贴在他胸口，纹路发黑，像在啃他的灵脉。
“这不是使用不当。”她关掉回放，“是符纸自己在吃人。”
她把三段视频合成一段，加上标注，重新发出去。标题就四个字：“别用了。”
消息发完，她抓起外衣就往外走。
集市离得最近，她得亲眼看看那几张烧焦的符纸。
到的时候，伤者已经被抬走了，地上只剩半张没烧完的符。她蹲下，用竹筒袋边缘挑起那角残片，放进密封符匣。指尖刚离开，残片突然闪了一下蓝光。
她眯眼。
那光太熟了。
和昨夜弹幕里那句“妈妈在等你”的颜色一模一样，只是更短，一闪就灭。
她把符匣往炼器台一放，启动灵力残影提取。数据流爬行几秒，拼出一段极短的代码，悬浮在空中。
字体歪，笔画抖，像小孩涂鸦。
“妈——在——等——你——”
姜小芽盯着那五个字，呼吸慢了半拍。
这不是留言。
是信号，是寄生，是有人把话藏在符箓崩溃的瞬间，顺着灵力残流塞进来。
她立刻调出所有已售符箓的追踪码，设了个自动警报：只要哪张符出现蓝光代码，立刻锁定位置。
做完这些，她刚要起身，集市入口一阵骚动。
一群人围过来，领头的是个穿粗布道袍的中年修士，手里举着一张异形符。
“你召回可以，但得给个说法！”他吼，“我花了五十灵石买的，你现在说不能用？”
后面有人跟着喊：“就是！又不是没用过，我用了两次都好好的！”
姜小芽没急着解释。她从竹筒袋抽出一张新符纸，往空中一抛。
符纸展开，浮现出三段事故的回放画面，放大到每个人都能看清。
“第一次用没事。”她指着第一段，“第二次用也没事。但第三次，灵纹开始逆流，灵气反噬。你们觉得是巧合？”
人群安静了一瞬。
“那……那也不能全禁啊！”有人喊，“总不能因为几个人出事，就让所有人都不用吧？”
“自由呢？选择权呢？”
她冷笑：“你们管这叫自由？符纸自己会咬人，你们还非得往手上贴？”
“你这是剥夺我们的使用权！”
“对！我们要联名上告！”
吵声越来越大。姜小芽站在原地，听着这些话，忽然觉得耳熟。
和昨夜那些喊“打倒霸权”的弹幕，一个味儿。
她抬手，啪地一声合上留影石。
“行。我不禁。”
人群一愣。
她继续说：“但我得告诉你们，这符，用三次，必炸。我不召回，你们自己负责。炸了，别来找我修，也别指望我赔灵石。”
她顿了顿，扫视一圈：“现在，谁还想用，站出来。”
没人动。
几秒后，角落有人小声说：“那……能不能换？”
“能。”她点头，“旧符换新符，不收钱。但新符得等几天，我在改设计。”
“你保证新的不炸？”
“我保证。”她看着对方，“炸了算我的。”
人群终于散了些。有人开始交回旧符，有人还在观望。
就在这时，南宫翎从街角走过来。
他没说话，手里拿着一张异形符，直接往自己心口一贴。
“你干什么？！”姜小芽皱眉。
“测试。”他抬眼，“你说三次必炸，那我来试。”
她立刻伸手去扯那符，被他侧身避开。
“别闹。”她说，“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他站定，九条尾巴缓缓展开，在身后形成一圈结界，“我灵力稳，出事也能控住。你正好缺测试数据，我补上。”
她盯着他，没说话。
他反而笑了下：“怎么，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她声音低了点，“我是不信这符。”
南宫翎没再说话，指尖在符面上划了一下，启动第一次激活。
符纸亮起，灵光正常流转，三秒后熄灭。
一次，没事。
他直接启动第二次。
灵光再起，纹路稳定，五秒后结束。
两次，也没事。
人群屏息。
他抬手，准备第三次。
姜小芽猛地伸手，抓住他手腕：“等等。”
“怎么？”
“让我来。”她说。
“你疯了？这是高阶符，你扛不住。”
“我不用扛。”她松开他，从竹筒袋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往炼器台一放，“我建个模拟模型，用你的灵力特征跑一遍。”
南宫翎看了她一眼，点头。
她迅速调出他的灵力波形，导入系统，启动模拟。
画面生成：符箓第三次激活，灵纹开始扭曲，灵气逆流，冲向使用者。但在接触南宫翎灵脉的瞬间，他的九尾自动形成屏障，挡下七成冲击，剩余三成被心口一道隐纹吸收，消散。
“你身上有护体符？”她问。
“祖传的。”他淡淡道，“防的就是这种反噬。”
她盯着模拟结果，手指在台面上敲了两下。
“行。你试。”
他点头，第三次启动符箓。
灵光亮起，纹路开始扭曲，和模拟一模一样。灵气逆流，冲向他胸口。九尾结界瞬间收紧，护体符纹发烫，吸收残流。
三秒后，符纸焦黑，飘落。
他没事。
人群哗然。
姜小芽却没松口气。她盯着那张烧毁的符，忽然伸手，把南宫翎的袖子往上一撸。
他小臂内侧，有一道刚冒出来的红痕，像被烙铁烫过。
“疼吗？”她问。
“不疼。”他抽回手，“小伤。”
她没理他，转身对人群说：“看到了？他有祖传护符，还有九尾结界，试一次都留疤。你们呢？谁有？”
没人应。
“现在，谁还要用？”
人群彻底安静。
她抬手，发布正式召回令：所有异形符暂停流通，旧符可免费更换，新符设计中。
南宫翎站她旁边，忽然说：“下次测试，叫我。”
她看了他一眼：“你图什么？”
他没答，只把那张焦黑的符残片收进袖子，转身走了。
她低头，竹筒袋又震了一下。
这次震动不一样。
不再是符箓的频率，而是……像呼吸。
一呼，一吸，和南宫翎刚才的节奏，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