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那点微光又跳了一下，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应和。姜小芽没动，手指还搭在竹筒袋口，指尖沾着南宫翎的血，黏得发亮。
她低头看了眼幼苗，芽尖正微微颤着，光晕一圈圈往外推，像在试探什么。
“不是它在回应。”她忽然说，“是它被钓着回应。”
墨言没接话，手里那片铁壳还在发烫，边缘微微卷曲。他盯着裂缝深处，眼神没焦。
姜小芽把竹筒袋按在地上，系统界面弹出来，【情绪读取】自动激活。光屏上一串波纹滚动，全是杂乱的执念流——求长生、求复仇、求重逢、求不灭——密密麻麻，像一群苍蝇撞在玻璃上。
“全是愿力。”她眯眼，“有人把这些念头串成网，当柴烧。”
南宫翎靠在岩壁上，呼吸沉得像拖着铁链。第九条尾巴蜷着，银痕还在叶脉上，但那痕迹正一点点往根部缩，像是被什么往里拽。
她伸手去碰他尾巴根，刚触到皮毛，系统警报就响了：【检测到外部牵引，来源：地底执念阵列】。
“他快被抽进去了。”她说，“不是伤的问题，是魂被勾着走。”
墨言终于开口：“怎么断？”
“得先知道它是怎么点着的。”她收回手，闭眼，调出「心境修炼场」，回放自己最懒得动弹的那几天——空调嗡嗡响，外卖盒堆成山，手机屏保是“今日无事，勿扰”。
系统波纹猛地一滞。
那一瞬间，执念流里裂开一道缝。
“找到了。”她睁眼，“它怕‘不想’。”
墨言皱眉。
“这些愿力能聚起来，是因为人人都想点什么。”她冷笑，“可我要是压根不想，它就连不上我。”
她把竹筒袋贴回地面，输入指令：【模拟情绪真空，持续三秒】。
光屏闪出警告：【此操作可能导致系统短暂离线】。
“离就离。”她按了确认。
下一秒，四周嗡鸣骤停。岩壁上的光晕像是被掐住脖子，猛地一缩。南宫翎闷哼一声，尾巴抽搐着往回缩，银血溅到幼苗叶上，叶片抖了抖，竟吸得更狠了。
姜小芽却没管这些，她盯着裂缝深处，低声说：“你搭的这局，缺个火引子。现在我知道了——你拿别人的愿望当柴，可要是没人许愿呢？”
话音落，裂缝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冰面裂开。
系统重新上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核心节点暴露，坐标已锁定】。
她没急着动，反而从乾坤袋摸出洋葱喷雾，拔掉盖子，对着自己眼睛喷了一下。
辛辣味冲上来，眼泪立刻涌出。她抬手抹了一把，冷笑：“老子现在只想哭，不想许。”
系统判定：【非自愿情绪释放，判定为无效愿力，驳回接入】。
岩壁上的光晕开始扭曲，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裂缝深处，隐约浮出一面镜阵——层层叠叠，每面都映着她的脸，每张脸都在开口，说着同一句话：
“我想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她盯着那画面，没躲。
“那是我六岁那年想的。”她声音很平，“后来我知道，人总会走，红薯总会凉，系统也会坏。可我不靠这些活着。”
她抬起手，指尖沾着泪和血，往镜面一划。
“我要的是现在这口热乎气。”
镜面“咔”地裂开一道缝。
她趁机启动「异能开发屋」，把“时间暂停”压到最短——0.03秒。就在镜面反射即将完成的刹那，她切断了视觉信号。
眼前一黑。
再亮时，镜阵已碎了大半。
南宫翎突然睁眼，喉咙里挤出一句：“第九条尾巴……不是钥匙……是锁。”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问，只把竹筒袋塞进他手里：“按住，别松。”
然后她从乾坤袋掏出最后一块烤红薯，掰成两半，一半塞嘴里，另一半埋进幼苗根部。
“吃够了。”她说，“该吐了。”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宜居环境达成，启动反向净化程序】。
幼苗叶片猛地一震，根系倒卷，银光顺着叶脉逆流而上。南宫翎尾巴上的银痕像是被吸住，整条尾巴不受控地贴上叶片，血顺着伤口流进根部，瞬间被推入地底。
岩壁震动加剧。
那幅壁画终于完整浮现——九尾狐跪在莲下，头低着，尾巴散开如伞。可就在最后一笔成形时，狐首缓缓抬起，瞳孔竟是翡翠绿，和姜小芽一模一样。
她没看画，只盯着幼苗。
根系在土里暴突，像活蛇钻行。黑气被逼得从裂缝四面喷出，一碰光晕就“滋”地汽化。系统提示跳出来：【陷阱破解成功，邪能唤醒进度回退至1.7%】。
墨言手里的铁壳突然震了一下。
他低头，二维码纹路亮起，浮现一行小字：“辣度超标，建议撤离。”
姜小芽吐掉嘴里的红薯皮，抹了把脸，轻笑：“许愿？我种田都不靠许，靠做。”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南宫翎，也不是墨言。
那声音像是从很多年前传来，又像是从下一秒逼近。
“你破得了陷阱。”
“可你破得了‘许愿’本身吗？”
岩壁上的壁画突然静止。
狐影的瞳孔缩了一下。
幼苗叶片轻轻一颤。
姜小芽指尖还沾着红薯屑，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