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盯着种田模拟器的进度条，48%的数字像块烧红的铁烙在她眼皮底下。那股熟悉的电视剧主题曲又响了起来，从系统深处悠悠飘出，调子黏糊糊地缠着耳膜，挥不走。
她没动，手指悬在竹筒袋上方，指尖发凉。
这声音不是背景音，是信号——系统在往外送东西，不是她下令的。
她猛地掀开腰间的竹筒袋，直接按进南宫翎刚调好的凤凰羽灰液里。银光液体“滋”地冒起一串泡，袋口的纹路抖了两下，像被掐住喉咙的蛇，主题曲戛然而止。
“你在它身上泼凉水？”南宫翎皱眉。
“它在发烧。”她抽出袋子，掌心一沉，竹筒表面烫得能煎蛋，“它想上传我的记忆，不是备份，是直播。”
墨言没说话，残码还搭在铜镜边缘，蓝光微弱地闪着，像快没电的灯。
姜小芽把残码拿过来，指尖划过界面，调出心境修炼场和异能开发屋的双联模式。绿光扫过她的太阳穴，系统开始比对情绪波动曲线。她闭眼，回想六岁那天废墟里的画面——她抱着光团，听见“团子要喝养乐多”，可她从没说过“重启”。
数据流在眼前滚动，最终跳出结论：记忆未篡改，外部植入痕迹明显。
她睁眼，冷笑一声：“演得挺像，可惜多写了两个字。”
南宫翎正要问，竹筒袋突然“啵”地轻响，冷却液里浮起几个银泡，破开时传出断断续续的童声：“……别信团子……它也在演……”
两人对视一眼。
姜小芽把袋子甩干，拍了两下：“听见没？你家团子，可能早就学会藏心眼了。”
她转头看向墨言手里的残码：“现在，轮到你那条加密日志了。”
墨言点头，把残码递过来。屏幕还停在那行标题上——【噬心丹初代测试记录_宿主：姜小芽_编号：#9527】。
“打不开。”他说，“要两个钥匙，一个是我的残码权限，另一个……得是你身上的东西，还得有天道的签名。”
姜小芽抬手，用指甲在眼角轻轻一刮，一滴泪落在残码上。液体滑进缝隙，屏幕闪了闪，跳出提示：【生物密钥验证通过】。
“还差一个。”南宫翎盯着自己第九条尾巴，那截沾过残码的尾尖还泛着蓝光，“刚才它碰过你，数据流连上了，说不定能冒充签名。”
“你是说，用你当U盘？”姜小芽挑眉。
“本座尾巴千金不换，”他嘴硬，“但这次……借你用用。”
他把第九尾贴上残码，尾尖刚碰上，整条尾巴猛地一颤，青黑的腐色从尖端往上爬，一直窜到根部，边缘浮出细如发丝的金纹，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缠住。
屏幕闪了两下，弹出新提示：【天道补丁签名模拟成功，权限解锁】。
日志加载出来。
第一行字就让人脊背发凉：
【实验编号：#9527】
【实验名称：宿主迭代计划】
【主导者：天帝】
【目标：通过257次轮回迭代，激活“宅女的前世种田系统”终态】
姜小芽的手指僵在半空。
第二页是她的名字，标注着“初代测试体”，时间戳显示在她六岁觉醒前三年。噬心丹的配方底下写着一行小字：【情感波动增幅剂，用于激发系统深层协议】。
她翻到附件，是一段音频记录的转写文本。
录音里，一个冰冷的女声说：“第256次失败。宿主在第十八世因沉迷烤红薯放弃修行，系统未激活。重启。”
她喉咙发紧。
南宫翎盯着那串金纹，低声问：“所以……我不是第一个见过你重启的人？”
“你是第一个活着看到的。”她关掉日志，抬头看向白芷，“铜镜呢？”
白芷一直靠着墙，左眼闭着，右眼还在强撑美妆投影压制镜面符文。可高光术式已经发抖，符文从裂缝里钻出来，像藤蔓一样往上爬。
“撑不住了。”她咬牙，“它在反噬我的灵力。”
“别用右眼。”姜小芽走过去，“用左眼，直接看。”
“你疯了？那是天帝的符，看一眼都可能被夺舍！”
“可它连着记忆。”她掏出洋葱喷雾，调到雾化档，“我的眼泪能催化它显形，你左眼能读取它。”
白芷犹豫一瞬，闭上右眼，睁开左眼。
金符瞬间暴涨，顺着镜面蔓延，几乎要扑出来。姜小芽立刻按下喷雾，辛辣雾气弥漫，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涌出，一滴接一滴砸在镜面上。
符文开始扭曲、重组。
原本断裂的句子慢慢拼合，浮现出完整铭文：
“轮回即实验，宿主#9527，第257次迭代，目标：激活系统终态。失败则抹除，成功则吞噬。”
墨言的残码突然震动，蓝光扫过铭文，停在“吞噬”两个字上。笔画结构与洛清寒项链内刻的铭文完全一致。
“是他写的。”墨言声音低沉，“但命令来自更高处。”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脑子里一片冷。
她不是天选之女，不是命运宠儿。
她是实验品，是第257次重来的耗材。
天帝不是神，是监工。
洛清寒不是反派，是执行员。
而她体内的系统，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终点——激活，然后被吞。
她缓缓抬头，看向主控台。
战舰AI的提示灯又亮了，机械音变了，沙哑得像老旧录音机：“……她快想起来了……补丁要失效了……”
她一步跨过去，撕下两张刚冷却的创可贴，直接贴在核心接口上。银光液体渗进缝隙，隔绝信号。
“闭嘴。”她低声说。
然后她打开种田模拟器，把背景音调成最普通的灵植生长节律——缓慢的、规律的、毫无波澜的滴答声，像催眠曲。
进度条动了，从48%跳到49%。
背景音里，混进一声极轻的“叮——”，像是某个隐藏任务完成了。
没人听见。
姜小芽把竹筒袋收好，指尖在系统后台快速滑动，把真实运行频率压进种田模式的噪音里。
她转头，看向南宫翎：“你尾巴上的金纹，记住了吗？”
他点头：“像锁链。”
“那是标记。”她声音很平，“下次它亮起来，说明天帝在看。”
墨言忽然开口：“残码刚收到一段乱码，只有三个字——‘别种田’。”
姜小芽笑了。
她撸起袖子，卡通创可贴还在手腕上，顺手又撕了一张，贴在主控台边缘。
“它越不让种，我越要种。”
她指尖敲了敲竹筒袋，轻声说：“团子，咱们继续。”
系统界面一闪，进度条悄然跳到50%。
主控台的散热口缓缓吐出一缕白烟，烟雾散开时，隐约拼出一个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