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画面还在闪，数据流瀑布般滚落，南宫翎的尾巴缠着Fi信号阵没松，墨言的剑尖仍点着地，司命轮盘的光纹绕着姜小芽转了三圈，又退回剑柄。她站着，嘴里的胶囊卡在舌根，辣味炸过之后，什么都没了。
没有痛，没有冷热，连呼吸都像别人在替她做。
“还在清。”南宫翎盯着空中浮动的暗网界面，声音绷着，“最后一批记忆包正在解包销毁，标签全是‘K.t.S.协议扫描’——这回是真的断根了。”
墨言没说话，手指在剑匣上轻敲两下，轮盘重新展开，一道细线般的光钻进姜小芽眉心，追踪那团意识体的行动轨迹。画面在脑海里展开：不是删除，不是覆盖，而是从内部注入一串味觉法则的反向编码，像把辣椒塞进糖罐，让甜味武器自己腐烂。
“它在用自己的规则拆别人的系统。”墨言低声道，“干净，彻底，不留复刻口。”
南宫翎尾巴一抖：“可它超时了。”
话音刚落，姜小芽瞳孔猛地一颤，原本青绿的色泽淡下去，变成近乎透明的浅灰。系统界面在她眼前自动弹出，一行小字无声浮现：【关键记忆模块已注销：辣酱火锅·初版配方及关联事件】。
“不对！”南宫翎瞬间切断Fi信号，尾巴狠狠抽向空中，“说好十分钟，它多做了什么！”
姜小芽没动，但牙关一紧，咔的一声，胶囊碎了。
那团光从她眉心冲出，已经比刚才暗了一圈，悬在半空，微微震颤。
“你答应过只清数据。”南宫翎怒吼。
光团没看他，只在姜小芽脑子里留下一句：“它想用你的味觉造神……我只能替你删掉引信。”
然后，散了。
像一撮烧尽的灰，风一吹就没了。
姜小芽晃了一下，南宫翎立刻伸手扶，却被她抬手拦住。她慢慢把嘴里的碎片吐出来，辣味回来了，可她尝不出。舌尖知道那是辣，身体却像隔着一层墙。
“火锅？”她低声问，“什么火锅？”
没人接话。
墨言收回剑，轮盘光纹缩回剑身。南宫翎盯着她，尾巴尖都在抖：“你真不记得了？那天你非说辣能破幻术，非要用系统里攒了三个月的辣酱灵液煮锅底，还非要把墨言拖来试吃……他吃完脸都紫了。”
姜小芽眨了眨眼，像在努力抓什么，可脑子里空的。她记得辣酱，记得系统，记得种田、炼器、哭着催熟灵果，可“辣酱火锅”这四个字，像被人用刀刮过，只剩个模糊轮廓。
“它删了我一部分记忆？”她问。
“不是一部分。”墨言终于开口，“是锚点。你第一次用味觉对抗规则，第一次把日常当武器，第一次……主动把辣当成修行。”
姜小芽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有辣酱干掉的红痕。她忽然笑了下：“所以它怕这个？怕我用吃饭的本事，掀了它的神坛？”
南宫翎想说什么，却被墨言抬手止住。墨言蹲下身，剑尖在地面划出最后一段数据流的终点坐标，然后闭眼，剑匣展开，回溯最后三分钟的战场残迹。
光点浮现，一缕金丝悬在消散点正上方，不落地，不飘走，像被钉住。
“不是实体。”墨言伸手，指尖穿过金丝，带出一串微光代码，“是灵码编织的发丝，密度接近司命轮盘底层。”
南宫翎立刻甩出第九条尾巴，缠住金丝两端，毛尖蘸了点辣酱，开始解析。代码一层层剥开，露出内核——微型程序，结构精密，运行逻辑与轮回法则高度吻合。
“执行程序。”他声音压低，“不是记录，不是备份，是能直接触发法则的钥匙。而且……”他顿了顿，“刻的是你当初激活系统时的初始指令。”
姜小芽抬头：“我的话？”
“前半句是‘让我活得舒服点’。”南宫翎念出来，尾巴上的代码光一闪，“后半句被加密了，但程序结构显示，它被当成了‘轮回启动条件’。”
姜小芽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把那缕金丝从他尾巴上取下来，攥进掌心。烫，但不痛。
“所以它早就等着。”她声音很平，“等我用系统，等我变强，等我哪天一不小心，把‘活得舒服’这句话，念成开启神位的咒语。”
南宫翎想反驳，可张了张嘴，没出声。
墨言站起身，剑匣合拢：“意识体清了黑市，也清了你的记忆。它选择删‘火锅’，不是随机，是精准切断你对‘日常即力量’的信念。”
姜小芽点点头，把金丝塞进竹筒乾坤袋，顺手摸出一块新陶碗。她没用灵力修复，手指一搓，碗底就裂了道缝。
“团子。”她喊。
系统光屏弹出，奶娃脸嘬着养乐多：“在呢在呢，刚帮你把黑市服务器全格式化了，连缓存都没留。”
“查个订单。”她盯着碗缝，“匿名的，收货地址是我六岁那年住的茅草屋，货品写着‘旧布偶·编号001’。”
团子脸一僵，养乐多吸管停在半空：“这单……没走积分，发货方账号显示‘已注销’，但Ip溯源……”它声音小了，“指向你第一次打开系统的那天。”
静了几秒。
南宫翎尾巴一绷：“它知道你忘了火锅，所以送个能唤醒记忆的东西来？”
姜小芽没答，手指在碗缝上轻轻一推，陶片咔地裂开更大。她忽然笑了：“它以为我会急着找回记忆，以为我会翻箱倒柜找布偶，以为我会求系统、求墨言、求南宫翎帮我拼回去。”
她把碎碗扔进乾坤袋，拍了拍手：“可我现在明白了——它怕的不是我忘了什么，是怕我继续用吃饭、睡觉、种地这些小事，当真能踩它脸上。”
墨言看着她，银发下的眼神有点沉。
南宫翎低声道：“可那记忆……是你自己的一部分。”
“是。”她点头，“可如果每一段重要的记忆，都会被拿去当武器引信，那我宁愿——”她抬手，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根新创可贴，辣椒图案咧着嘴，“自己重写。”
团子突然跳脚：“警告！检测到系统后台有异常访问，对方正在尝试调取‘异能开发屋’的权限日志！”
姜小芽眯眼：“让它进。”
“你疯了？”南宫翎瞪她。
“让它看。”她冷笑，“看我怎么用被删掉的记忆，重新煮一锅更辣的火锅。”
团子犹豫几秒，还是点了确认。访问痕迹立刻暴露，Ip层层跳转，最终停在一个无法追踪的节点。但就在断开前，系统抓到了一行残留代码：【指令缓存：等待宿主再次说出‘我要活得舒服’】。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忽然伸手，在系统界面上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新火锅配方】。
她点开记录功能，对着空气说：“第一条：必须辣到护盾崩溃。”
墨言剑柄轻震。
南宫翎尾巴一甩：“第二条：加洋葱喷雾，催泪增香。”
“第三条。”她继续说，“所有被删的记忆，全用新方式重做一遍。”
团子嘬着养乐多，小声问：“那……旧布偶还收吗？”
姜小芽正要答，乾坤袋突然震动。她掏出来一看，红陶瓶静静躺在角落，瓶身辣椒图案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她没碰，只盯着看。
瓶口封着的辣酱蜡，裂了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