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詹颔首而笑:我军现有缴获的魏军衣甲旗帜,何不加以利用?
王平闻言抚掌:妙计!如此一来,入城当如探囊取物。
然则......姜维剑眉微蹙,纵能智取,又如何固守?魏军在襄樊一带,兵力恐数倍于我。
现存的中原主力部队皆在巴蜀境内,我们这支偏师注定缺乏后援。王平接着分析道:如今孤军挺进襄阳地区,防守压力极大。若敌军采取围困战术...
诸葛晃竖起食指指出:其一,襄阳乃战略要地,城防坚固,加之长期作为防备东吴的军事重镇,城中必然储备充足粮秣、战备物资。
其二,为何要独力对抗魏国?诸葛晃反问:诸位莫非忘了还有东吴这个盟友?特别是家叔此刻正在荆州前线,我即刻遣使联络。待我军控制襄阳后,司马懿必定回师争夺,届时东吴若从侧翼突袭,诸位认为司马懿会如何抉择?
是冒险与我联军交战?还是退守汉水北岸的樊城?
计划分两步实施:先伪装魏军袭取襄阳,站稳脚跟;同时联合东吴形成夹击之势。以司马懿的谨慎性格,在权衡利弊后必会选择撤退,避免同时与两国开战。
王平与姜维反复推敲战略细节,发现这个计划布局精妙,各个战术环节紧密衔接,堪称无懈可击。
姜维振奋地击掌道:此乃千载难逢的战机!向来主战的他确认方案可行后,立即重燃斗志。
王平也由衷赞叹:少将军韬略过人,此计确实天衣无缝。
诸葛晃又补充道:需立即传信成都,调遣三万精锐驻防汉中,以防郭淮趁虚而入。若得了襄阳却失汉中,那便是因小失大了。
王平安慰道:散关、阳平关等要隘皆有守军,郭淮短期内难以突破。不过为稳妥计,增兵汉中确实必要。
姜维盘算道:若襄阳驻军三万,汉中三万,再加上白帝城、南中等地的驻防,我军兵力恐将捉襟见肘。
诸葛晃从容回应:离京前已命尚书令开始募兵。姜维立即追问:预计能征募多少新兵?
汉军大帐内,诸葛詹正与姜维、王平议兵。
首批募兵十万。诸葛詹干脆道。
姜维眉头一动:首批?
正是。诸葛詹坦言,待天池竣工,尚可再征十万。
王平抚掌大笑:好家伙!如今我大汉兵强马壮,三十万大军唾手可得,连东吴都要甘拜下风。
那是自然。诸葛詹朗声道,这些年苦心经营,若不见成效,岂不是白费功夫?
姜维闻言大喜:有思远继承丞相遗志,大汉中兴指日可待!
兵贵神速。诸葛詹指向地图,新城守军不战而降,我军正可直取襄阳。那新城太守倒是个好棋子,让他去诈开城门。
末将愿为先锋!姜维正色抱拳。军议之时,他一向以小丞相相称。
王平急道:上回东三郡就是你打头阵,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诸葛詹笑着排解:二位将军不必相争。可各领一军挟持新城太守前往,若见变故,立即撤回。
三人定下方略:姜维、王平率一万五千精兵伪装魏军先行;诸葛詹统率余部策应。全军倾巢而出,未在东三郡留驻一兵一卒。
此举实为破釜沉舟——若能拿下襄阳,东三郡自然无虞;若事不成,及时退兵便是。
就在汉军北上之际,南郡境内,朱然残部正被魏军穷追不舍......
局势危急,骑兵无法追击,朱然等人暂时安全撤离。
南郡核心位于江陵,濒临长江,朱然一行仍需长途跋涉方能抵达。
虽身处东吴疆域,但主力军队皆在朱然麾下。面对司马懿的追击,境内地利亦无济于事。
胡质于马背上高声询问:“太尉,我军追击至何处为止?”
司马懿目光坚定:“直抵江陵城下,伺机破城。若能突入,或可一举夺取南郡。”
司马懿野心勃勃,意图趁势吞并东吴大片领土。
朱然频频回首,提防魏军逼近。他尚可骑马赶路,而麾下士卒则疲于奔命,狼狈不堪——不少人已丢弃装备,只为逃命。
“可有联络上大将军?”朱然急切询问副将。
副将答复:“已接报,大将军正率部撤往江陵。”
这消息未令朱然宽慰,反而加剧忧虑。
诸葛瑾生死攸关,经此剧烈颠簸,恐难支撑。朱然暗自祈祷:“大将军务必挺住!至少坚持至返回江陵……”
若诸葛瑾途中身亡,军心必将崩溃,南郡必失。
朱然心中默念,祈求上苍护佑诸葛瑾平安。
战败于他而言尚可承受——江东四大世族的背景,加上孙权对北伐失利习以为常,责罚不至太重。
然而若丢失南郡,朱然确信自己难逃一死。
怀着沉重心情,朱然继续南逃,盼与诸葛瑾会合,共返江陵。
与此同时,襄阳空虚——司马懿尽起荆豫之兵追击,未留一卒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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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撤走后,后续援军陆续抵达,总兵力增至三万。
两万人驻守樊城,一万人镇守襄阳。
如此部署,只因襄阳乃军事要地,少量兵力即可固守。
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正是对此最贴切的形容。
襄阳原属南郡管辖,魏国占领后升格为郡治。
汉水以南本是南郡疆域,襄阳亦不例外。
魏国实际控制的汉水以北区域,则归属南阳郡。
汉水以南,魏国仅据襄阳一城,犹如楔入东吴前沿的钢钉。
东吴曾多次试图拔除这颗眼中钉,奈何襄阳城防之坚固堪比合肥,始终未能得手。
数十年间,这座城池如同卡在东吴骨缝里的尖刺,令其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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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
守城士兵忽见东方烟尘滚滚,大队人马正向襄阳逼近。
铛!铛!铛!警钟骤响。
三国乱世,无论来者敌友,见不明大军先闭城门——这是老兵皆知的保命法则。
沉重城门在绞盘声中迅速闭合,守将疾步登城查探。
东面来的队伍...守将眯眼远眺,莫非是东三郡驻军?
待大军逼近,看清旌旗甲胄,守将暗自点头,却仍命 ** 手戒备:勿要放箭!下面何人?
城下万五千从容列阵,正中新城太守高呼回应:本官乃新城太守,此乃东三郡调防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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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守备军将领皱眉问道:你们为何突然调防至此?
奉太尉军令前来协防襄阳,不知太尉现驻何处?新城太守立刻对答如流。
这套说辞原是诸葛詹精心设计。根据无当飞军的情报显示,如今驻守襄樊的魏军都是后期增援部队,既未见过司马懿,更不知其行踪,这套说辞可谓万无一失。
太尉已率部出征,襄阳现由我军驻守,请诸位原路返回。守将虽然语气平和,但丝毫没有开城门的意思。
新城太守额头渗出冷汗,这个在汉军压境时望风而降的懦夫,此刻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完成诸葛詹交代的任务,好换取在蜀地的荣华富贵。
尔等竟敢违抗太尉军令?新城太守色厉内荏地喝道。
守将脸色骤变。他区区一个守城将领,与位高权重的司马懿有着云泥之别,若被参上一本,后果不堪设想。但被当众呵斥又让他颜面尽失,僵持片刻后硬着头皮道:末将岂敢违令?只是城外同样可以协防,未必非要入城。
新城太守一时语塞。
此时城下传来姜维爽朗的声音:这位将军行个方便。弟兄们翻山越岭从东三郡赶来,不就图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东三郡多年无战事,大伙儿都指望这次能挣份军功。姜维继续套近乎,将军今日高抬贵手,来日必有厚报。府君方才言语冒犯,实在是求功心切,还望将军海涵。
见守将神色稍缓,姜维趁热打铁用关西口音攀交情:说起来咱们还是半个同乡,末将祖籍关中,与将军的河东就隔着一条黄河呢。
作为土生土长的魏人,姜维的关中方言说得字正腔圆。
守将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军队,心里暗自盘算:既然对方给了台阶,再拦着不放反而会得罪整个东三郡的人马,这对守卫襄阳并没有实质好处。
开城门!他最终高声下令。
城下的姜维与王平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两人脸上都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城门处的士兵接到命令后,谨慎地向守将确认:将军,为首的真是新城太守?
不会有错,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守将肯定地点头。
作为同处荆豫战区的官员,他们经常往来,相貌自然认得真切。
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姜维和王平率领伪装成魏军的汉军迈步进城。谁也不知道,这支打着魏军旗号的队伍,竟会是蜀汉的精锐之师。
城门处,襄阳太守和守将快步迎上前来。官场上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太守突然问道:怎么不见魏兴和上庸的两位大人?
姜维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们...很快你们就能相见了。
在后面压阵吗?太守下意识追问。
不,在黄泉路上等着呢。姜维话音未落,腰间佩剑已然出鞘。
寒光闪过,两名魏国官员甚至来不及惊愕,就已经倒在血泊中。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安静列队的汉军瞬间暴起。毫无防备的守城士兵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纷纷倒下。
这场突袭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到诸葛詹率领后续部队抵达时,襄阳城头已经换上了蜀汉的旗帜。
情况如何?诸葛詹直截了当地询问二人。
大半已歼灭,少部分投降,极少数趁乱逃走了。姜维迅速汇报。
尽管占了突袭的优势,但襄阳城内驻守着上万魏军,难免有漏网之鱼。逃兵分作两路:部分向北岸流窜给樊城报信,另有部分南下向司马懿通风报信。总之,襄阳易主之事已无法遮掩。
无碍。诸葛詹步履生风地走向府库,樊城守军必不敢渡江,倒是司马懿那边正需引他回援——否则东吴若被彻底击溃,我军便失去掎角之势了。推开府库大门的瞬间,堆积如山的粮草物资令他眼前一亮:作为战略要冲,襄阳储备果然丰厚。
即刻封闭城门,严加看守府库。他一连串命令掷地有声,城中恐有残敌潜伏,绝不可让粮仓有失。四门均需布防,城头十二时辰轮值——眼下正是生死存亡之际。
末将领命!二人抱拳应诺。
诸葛詹颔首,转身疾步往太守衙门清点战利品。黄舞蝶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眼眸里映着这位羽扇纶巾的年轻统帅——方才他运筹帷幄的英姿,谈笑间攻取襄阳的韬略,都令她心驰神往。
......
南郡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