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詹轻抚案上舆图:此番北伐,当以全胜为念。建业鼠辈素患赤目之疾,不可不防。
荆襄旧恨
昔年孙权睹蜀汉鲸吞荆益、席卷汉中,更见云长襄樊破魏,妒火中烧断盟袭荆。
疆场箴言
疮痍方知兵戈险,尤记江东背刺频。
隆中对弈
襄阳乃天下棋眼,今有天池漕运贯通,再非孤悬飞地。诸葛詹剑指沙盘,须屯精兵三万,储粮秣足支一岁困守!
江防布阵
白帝双城各驻万人,共扼吴军西进咽喉。
国土戍卫
锦城留万骑策应四方,南中置万卒镇抚蛮部,交州备万甲以安人心。
南疆经略
交州已成蜀汉第二根基,虽无燃眉之危,亦需万军坐镇,免生掣肘之忧。
将星请缨
陈到出列抱拳:敢问少主点将几何?
王平急趋附议:莫要厚此薄彼!
点兵沙场
诸葛詹朗声道:此番惟征西、车骑二将军随征。征北王平镇襄阳,征东陈到守白帝,征南魏延坐镇交州。忽又莞尔:待取荆州时,必让尔等雪今日之憾。
三将默然,惟闻帐外刁斗声声。
三人心有不甘,却也明白了个中缘由——留守驻地乃是职责所在,日后必有领兵出征的机会。
丞相,末将等人呢?
向宠、邓芝、张翼等一干将领纷纷 ** 。他们本就是朝中闲职,无需驻守地方,自然想在北伐中一展身手。
诸位不妨去寻征北、征东几位将军。诸葛詹抚须笑道:待来日攻打荆州时,或可随军出征。此番十万大军,各营将领皆由我的侧室担任,新兵也是她们一手操练,指挥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北伐人选,他早有定夺。
众将虽略感失望,但想到日后尚有出征机会,也就不再多言。
大司马总领粮草调度,各州刺史需协力配合。诸葛詹最后部署道:其余官员各安其位,不得懈怠!
谨遵钧命!百官齐声应诺。
朝会散后,整个蜀汉朝廷都进入了紧张状态。就连那些未参与北伐的官员,也打起十二分精神,确保治下万无一失。
成都码头上,一艘艘满载粮秣的船只正接连起航。这些由姜维从身毒运回的物资,将经由白龙江水路直抵汉中。
大军仍在蜀中整装待发,只待粮草先行。比起翻越蜀道的艰辛,乘船北上实在安逸许多。
......
洛阳太傅府内,司马师攥着军报疾步穿过回廊。
父亲!父亲!
人未至,声先闻。
正在对弈的司马懿指间黑子悬在半空。长子素来沉稳,如此失态......
王凌谋反!司马师冲进内室,已拥立楚王曹彪为帝!
司马懿指节泛白,棋子被捏得咯吱作响,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司马懿神色自若,一旁的司马师也逐渐平复了心情。
王凌自乱阵脚,下了一招昏棋。司马懿将一枚黑子轻轻落下,如今陛下尚在,他却要拥立楚王曹彪,简直是把谋逆二字刻在脑门上。
此等悖逆之举,必为天下人所不容。
为父领兵平叛,师儿留守洛阳。司马懿吩咐道。
父亲准备带多少兵马?司马师问。
两万虎豹骑足矣。司马懿胸有成竹。
自诸葛亮病逝后,司马懿在战场上再无敌手,上回襄樊之败不过是一时疏忽——至少他心中如此认定。
父亲,两万骑兵是否太少?司马师提醒,王凌麾下可是有十万大军。
乌合之众罢了。司马懿冷笑,先让朝廷下诏,赦免王凌之罪,只问楚王谋反之责。待为父到了前线,再哄骗那老匹夫一番,说不定不必动兵就能解决。
儿臣这就去办。
......
散关。
当年汉中之战,诸葛詹曾在此火烧曹爽。
时过境迁,如今的散关早已用水泥重建。
工匠们正忙着封堵两处城门,用的钢筋混凝土比当年王平封襄阳时还要坚固彻底。
视线南转至阳平关,十五万劳力正在拆毁这座雄关——五万达利特人、五万魏军俘虏、四万五千东吴降卒在监军看管下劳作。这些达利特信徒干活最为卖力,完全不用督促。
再往南看,汉中水域千帆竞发。
自从诸葛詹提出天池计划,同时启动了秦岭木材采运工程。这些阴干三年的良材,正是为将来建造战船准备的。
或者说,造船本就是天池计划的一环。
费祎执掌梁州后,主动接过了这项重任。
秦岭深处郁郁葱葱的林木遍布山野,实施已久的天池工程储备了大量阴干木材。
历经多年积累,这些木材转眼间尽数化作船队,规模蔚为壮观。
堆积如山的粮秣、军需、器械通过浩浩荡荡的船队源源不断运往汉中。
满载货物的船只自成都驶往汉中,全程仅需十五日。
十五日航程看似不短,然而若换作从前陆路运输,此时恐怕尚未走出蜀地,仍在成都平原跋涉。
至多勉强抵达剑门关,更遑论后方蜿蜒险峻的蜀道——陆路运输动辄需要数月之久。
陆运不仅耗时漫长,还需征调大量民夫。这些劳力途中消耗的粮草,往往就占运输总量的大半。
水运则全无此虞。船只无需补给,每艘满载的货船仅需十余名操舟者,运输损耗较之陆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白龙江畔码头。
诸葛詹率领麾下八位女将登岸,身后十万大军正乘坐战船陆续抵达汉中。
竟如此便捷!黄舞蝶难掩惊叹。
其余七位女将皆未有过出蜀经历,唯独黄舞蝶曾随诸葛詹征讨东三郡,亲身体验过蜀道的艰险。此番轻松抵达汉中,令她感触尤深。
那就是天池。姜姜举目远眺,巍然矗立的天池水库在远处格外醒目。
众女将纷纷回首望去,虽相隔甚远,仍能感受到这座水利工程的磅礴气势。
天池太守疾步上前行礼:下官参见小丞相。
准备就绪了?诸葛詹直切主题。
禀小丞相,阳平关已拆除完毕,散关完全封闭。太守继续禀报,陈仓道沿线坡度亦经修整,确保蓄水不会倒灌。
即刻行动。诸葛詹果断下令。
遵命。太守当即传令执行。
一队工兵迅速登临水库北端,开始撤除堵塞泄洪口的沙袋。
役夫们分列豁口两侧,用铁钩将沙袋逐一拖离。随着最后几层沙袋被移除,积蓄已久的水流终于冲破束缚,奔腾而下。
北口泄洪似地喷出滔天巨浪,灌入预先挖好的沟渠,奔腾着闯进陈仓古道。
白浪翻腾着碾过阳平关残垣,一头撞上紧闭的散关门闸。前赴后继的洪流在峡谷里越聚越多,将这条天然河道变成了巨大的压力容器。
石砌关隘在连日的浸泡下渐渐酥软,地基开始松动。当第三天的夕照染红浪尖时,整座关隘突然炸成碎片!憋闷已久的洪水如同出笼猛兽,咆哮着扑向五丈原的平野。
这股洪流就像蘸墨的狼毫,在黄土原上肆意挥毫。它冲刷出深深的沟壑,最终与渭水交汇成新的动脉。当第一滴水珠溅上长安地界时,山顶的烽燧已燃起连天火光。
诸葛詹的羽扇划破烽烟:渡陈仓!
铁骑扬起的烟尘遮住了烈马如电,斥候拼命抽打坐骑,马鞭在空中抽得噼啪作响。
速避!!!斥候厉声喝道:军情紧急!
长安城门守卒慌忙闪开通道,市井百姓也纷纷退避。
斥候一路疾驰入城,转眼已至刺史府前。
吁——
随着一声长喝,战马前蹄腾空而立。
不待马匹停稳,斥候已滚鞍下马,跌跌撞撞冲向府衙:急报!十万火急!
正躺在后院晒太阳的郭淮闻声跃起,快步向前厅赶去。
自曹爽倒台后,司马懿大权独揽,自然没忘了提拔这位心腹大将。如今的郭淮已是征西将军,统管雍凉二州军事。
何处告急?郭淮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前厅:莫非蜀寇来犯?
他心中暗自盘算:蜀军若来,必先经蜀道越秦岭,少说也要月余时日。届时魏军以逸待劳,何惧之有?
非是蜀国...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陈仓道...陈仓道出事了!
快说!郭淮急得跺脚。
大水!传令兵声音发颤:整条陈仓道都在往外涌水,已经汇入渭河了!
胡说什么!郭淮脸色陡变。
好端端的陈仓道,怎会突然变成河道?
卑职实在说不明白...传令兵满头大汗:那水势太急,根本没法进去查探...
郭淮一时语塞。陈仓道突现激流,斥候难入,这蹊跷事从何查起?
魏军无船可渡水路,如何能逆流而上?
谁又能预料陈仓古道竟会变作河道?
“陇西与凉州两位刺史可曾知晓?”郭淮询问。
传令兵抱拳回应:“回禀征西将军,信使已分赴两地。”
雍凉十万大军分驻三处——长安大营由郭淮亲率五万精兵坐镇;天水城中雍州刺史陈泰统两万兵扼守祁山要冲;凉州境内邓艾领三万精锐镇守狄道关隘,既可阻截蜀军奇袭,又能震慑西羌诸部。
虽沓中另有山路可通凉州,然道远艰险,粮草难继,实非用兵之选。
“加派斥候盯紧陈仓水道,另遣细作入蜀查探。”郭淮拍案决断,甲胄铿然作响。他断定河道现世乃天意使然,纵使诸葛亮复生亦难立时调兵来犯——蜀地哪来现成战船?
笔墨挥就奏章时,郭淮忽忆及司马太傅正征战淮南。朱砂封印间不由低语:“朝廷诸公,怕是无暇顾及这道意外之水了。”
待信使马蹄声远,帅帐中又恢复往日肃静。案头令箭纹丝未动,仿佛那条新辟的航道,不过是陇山多添了一道皱纹。
然而事态演变远非郭淮所料,局面竟彻底失控。
...
古散关遗址所在的陈仓道北口。
船队沿陈仓水道前行,两岸峰峦夹峙。水深足以承载满负荷船只,加之顺流而行,航速颇为迅捷。
甲板上的诸葛詹单手执羽扇,凝望逐渐开阔的河谷。昔日巍峨的散关已荡然无存,唯有滔滔浊流奔涌不息。
驶出峪口后,船队正式进入关中平原。
五丈原上新辟的河道笔直北去,最终注入渭水。
连续多日的通航已使新河道趋于稳定,水流冲刷出固定航道。
作为首艘试航的船只,诸葛詹所乘战船顺利通过新开辟的河段。
平底船确有其独到之处。羽扇轻摇间,诸葛詹露出笑意。
新河道虽浅,却未发生搁浅事故。汉中特制的平底船吃水极浅,即便满载货物仍能畅行无阻——这正是舍弃尖底船的优势所在。
诸葛詹注意到,与陈仓水道清澈见底不同,新河道浊流翻涌。显是水流裹挟了大量表层土壤。
当速植防护林以防河道侵蚀。他望着不断扩张的河面喃喃自语。
思绪飘向河流泥沙的困扰,诸葛詹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西汉水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