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艾曼纽已经睡熟了。
陆远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套房的书房。他关上门，拨通了秦岚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陆总。”
“下午那个人逃掉的方向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一条废弃的市政管道，出口在三公里外的一个拆迁区，监控都坏了，没有留下任何影像。”秦岚的声音很冷静。
“意料之中。”陆远并不意外，“这个组织，‘塔纳托斯’，你听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听过。”秦岚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一个很古老的杀手组织，传说从未失手。成员信息是最高机密。哥哥……他可能就是死在这个组织手里。”
“你怀疑那个蝎子徽章，和他们有关？”
“是。”
“我给你一个任务。”陆远说，“放下手头所有事，动用一切你能动用的资源，去查这个组织。我要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的运作模式，以及这个‘蝎子’是谁。”
“可是你的安全……”
“我会让韩秀雅的人暂时接管安保。你放心去查。钱不是问题，人手不是问题。”陆远的声音不容置疑，“秦风的仇，我们一起报。”
“……是！”秦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挂了电话，陆远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这么晚，想我了？”电话那头传来苏沐月带着笑意的声音，背景音很安静。
“遇到点麻烦。”陆远把今天下午片场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苏沐月那边的笑意消失了。“你受伤没有？”
“没有。被秦岚提前发现了。”
“刘建军这条老狗，终于忍不住要咬人了。”苏沐月的声音冷了下来，“‘塔纳托斯’……我听说过。很难办。这些人都是没有身份的幽灵，就算抓到了，也很难牵连到刘家身上。”
“我不是让你去抓人。”陆远说，“我需要情报。这个组织在江城的联络人是谁，他们最近有什么异常的资金流动，有没有新的成员入境。你那边应该有渠道吧？”
“有。我会让下面的人去查。”苏沐月说，“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明天会让市局给你的片场增加巡逻警力。”
“太明显了，会打草惊蛇。”
“那就用便衣。”苏沐月顿了顿，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陆远，答应我，不要一个人冒险。”
“我什么时候一个人冒险过？”陆远笑了。
“也是。”苏沐月也笑了，“好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
刘氏集团总部大楼，灯火通明。
刘建军站在办公室里，背着手，看着墙上的一幅字——“忍”。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暗杀失败了。网上的水军也被神话的公关给压了下去。
那个姓陆的小子，像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里钻出去。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刘宇浩走了进来。
“爸，我查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陆远那个电影的发行批文，之所以能那么快下来，是市长陈静姝亲自打的招呼。”
“陈静姝？”刘正雄转过身，“她为什么要帮陆远？”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正常关系！”
刘正雄眼神越来越冷。
“好，好一个陆远。”他冷笑一声，“手都伸到市里去了。难怪。”
他沉思了许久。
“你先出去。”他对刘宇浩说。
刘宇浩离开后，刘正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加密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是我。”刘正雄的声音压得很低。
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什么事？”
…………
第二天早晨，陈静姝打来电话，邀请艾曼纽和陆远来到自己在乡间的别墅游玩。
陆远带着艾曼纽，坐在司机的车里沿着湖边的公路行驶。
一侧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另一侧是连绵的草地和树林。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远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
连续几天的紧绷，让他有些疲惫。塔纳托斯的威胁虽然暂时解除了，但刘氏集团还在暗处，像一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
艾曼纽·贝阿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金色的卷发披在肩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
车子转过一个弯，驶入一条两旁种满法国梧桐的私家车道。
车道的尽头，是一栋有着红色屋顶和白色墙壁的房子。
房子前面是一大片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上摆着白色的藤编桌椅和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司机将车停稳。
房子的门开了，穿着浅灰色棉麻连衣裙的陈静姝走了出来。她没有化妆，长发用一根发带随意地束在脑后，赤着脚，踩在温热的石板路上。
陆远睁开眼睛。他看着车窗外的陈静姝，感觉有些陌生。没有了市长的身份，没有了职业的套装和礼节性的微笑，她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邻家女人。
司机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
艾曼纽率先下车。她摘下墨镜，蓝色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陈静姝，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陈市长，你好。”她的中文说得很标准。
“欢迎你，贝阿小姐。”陈静姝的脸上带着笑，“在这里，就不要叫我市长了，叫我静姝就好。”
她的目光越过艾曼纽，落在了刚刚下车的陆远身上。
“你看上去很累。”她说。
“还好。”陆远活动了一下肩膀。
“我准备了下午茶，先喝点东西吧。”陈静姝指了指草坪上的遮阳伞。
三个人在遮阳伞下的藤椅上坐下。桌子上摆着红茶、柠檬水，还有几盘精致的糕点。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湖水的味道。
陈静姝给每人倒了一杯红茶。
“这里很漂亮。”艾曼纽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端起茶杯，动作优雅。
“我父亲留下的房子。”陈静姝说，“以前工作不忙的时候，我经常会过来住几天。这里很安静。”
“看得出来，你很会享受生活。”艾曼纽说。
“只是偶尔想从工作中逃离一下。”陈静姝看向陆远，“这次请你们过来，主要是为你接风洗尘，贝阿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