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人阻扰,电影拍摄的非常顺利,两个月的时间就杀青了。
陆远今天陪着艾曼纽在江城游玩。
江城老工业区一角,现在被改造成了一个艺术区。废弃的厂房变成了画廊、工作室和咖啡馆。
陆远和艾曼纽正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
画上是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女孩,但她的脸是一只狐狸的脸。
她站在一片废墟上,周围是倒塌的建筑和燃烧的火焰。
“你觉得这幅画想表达什么?”艾曼纽问。她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紧身的牛仔裤,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
“毁灭与新生。”陆远说。
艾曼纽侧过头看着他。“这么……哲学?”
“不然呢?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怪物,站在一片废墟上。不是毁灭与新生,还能是什么?”
“我以为你会说,这是对现实的讽刺。”艾曼纽把视线重新投向那幅画,“美丽的表象下,藏着动物的本能。”
“也可以这么说。”陆远不置可否。
他们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画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们走过一排排的画作。有些画很抽象,只有一些混乱的色块和线条。有些画很写实,画着城市的角落,或者一个普通人的肖像。
艾曼纽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
照片是黑白的,拍的是一个老人的手。那只手很干瘪,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但它正温柔地捧着一只刚出生的小鸟。
“这张我喜欢。”她说。
他们离开了画廊,沿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往前走。
路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家咖啡馆的门口,一只橘猫正在打盹。
他们走进咖啡馆。
咖啡馆里的人不多,放着舒缓的爵士乐。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拿来菜单。陆远点了一杯美式,艾曼纽点了一杯拿铁。
“明天我就要走了。”艾曼纽用小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嗯。”
“舍不得我吗?”她抬起头,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电影的宣发还需要你。你会回来的。”陆远说。
艾曼纽笑了一下。“你总是这么……实际。”
“所以你喜欢和我合作。”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陆。”她说,“你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合作过很多制片人,”艾曼纽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们有的很有钱,有的很有权势,有的很有才华。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商品。一个能为他们带来票房和奖项的、漂亮的商品。”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陆远的眼睛。
“你不一样。在你眼里,我看到了别的东西。”
“是什么?”
“尊重。”她说,“还有……爱。”
陆远没有说话,他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太阳快要下山了。
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艾曼纽的脸上,她的金色卷发像是在发光。
晚饭是在一家私房菜馆吃的。
菜馆藏在一个很深的巷子里,没有招牌,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里种着一架葡萄,葡萄藤爬满了整个架子。
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老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很精致的家常菜。
清蒸鲈鱼,东坡肉,还有一个白灼芥蓝。
艾曼纽吃得很开心。她甚至用筷子夹起一块东坡肉,喂到陆远的嘴边。
陆远张开嘴,吃了下去。
吃完饭,他们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空中有几颗星星。
“谢谢你,陆。”艾曼纽靠在椅背上,声音有些慵懒,“今天我很开心。”
“我也是。”
第二天早上。
阳光透过酒店总统套房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
艾曼纽还在睡觉。她侧着身子,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陆远已经起来了。
他拉开窗帘。
阳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艾曼纽动了一下,把脸埋得更深了。
陆远走到床边,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飞机要赶不上了。”
艾曼纽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翻了个身,继续睡。
陆远笑了笑,直起身子。他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端着一杯温水出来,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然后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一份报纸,安静地看了起来。
十分钟后,艾曼纽终于坐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她看到床头的温水,拿起来喝了一口。
“几点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七点半。”陆远头也不抬地说。
“哦,上帝。”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跑进了浴室。
去机场的路上。
车里放着一首法语歌,女歌手的声音空灵而忧伤。
艾-曼纽把头靠在陆远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后退。
高楼,立交桥,广告牌。
一切都在远离。
车子停在了机场的出发大厅门口。
陆远帮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出来。
“好了。”他说。
艾曼纽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她今天没有戴墨镜。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像一片清澈的海。
机场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航班信息,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拉着行李箱,脚步匆匆。
艾曼纽突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用她的嘴唇碰了一下陆远的嘴唇。
然后她很快地退开。
“我会很快回来的。”她说。
说完,她转身,拉着行李箱,走进了人潮汹涌的机场大厅。
陆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过了很久,他才转身,坐回了车里。
他没有马上开车。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那首法语歌还在放着,一遍又一遍地循环。
…………
隔天上午,一家咖啡店里。
苏沐月的手指捏着杯脚,轻轻晃动着。
“所以,刘氏集团彻底完了。”她看着坐在对面的陆远,陈述着一个事实。
陆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刘建军和刘宇浩都被批捕了,涉嫌商业贿赂、非法经营、还有……蓄意谋杀。”
苏沐月顿了一下,“他们的资产被冻结,剩下的空壳子,很快就会被其他公司瓜分干净。”
她喝了一口咖啡。
“你做的。”她说。
“可以这么说。”他说,“但归根结底是他们自找的。”
苏沐月看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当然。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艾曼纽·贝阿……走了?”苏沐月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