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伦敦的雨终于停了。苍白的阳光有气无力地穿透厚厚的云层,洒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上。
唐宁街10号。
那扇刷着黑色亮漆、带着狮子头门环的乔治亚风格大门前,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一大早,数家媒体的采访车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将这条并不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此起彼伏,所有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同一个目标——那扇紧闭的大门。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天早上,首相办公室突然取消了所有的既定日程,并且整个唐宁街都实施了最高级别的警戒。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笼罩在威斯敏斯特的上空。
首相官邸的内阁会议室里,气氛更是压抑到了冰点。
现任英国首相,约翰·梅杰菲尔德,一个头发花白、向来以稳健和保守着称的政客,此刻正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
他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对面沙发上那个悠闲地品着红茶的东方男人。
就在刚才,这个男人用一种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向他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所以,梅杰菲尔德先生,”陆远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微笑着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我即将与伊丽莎白女王成婚,那么按照传统,您和您的内阁也理应在婚礼之后向女王递交辞呈,将行政权力奉还给王室。”
“您放心,为了表彰您过去对国家的贡献,退休之后,神话集团会在巴哈马群岛为您准备一栋风景优美的海滨别墅,以及一份足够您和您的家人过上几辈子衣食无忧生活的信托基金。”
“当然,”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神,却骤然变得冰冷,“如果您拒绝的话……我也不介意,让女王陛下自己,来取回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你……你这是在逼宫!是在颠覆我国的宪法!”梅杰菲尔德首相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嘶哑,“我告诉你,陆远!这里是英国,不是你的东方帝国!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我就绝不会向你这个独裁者、野心家妥协!”
他身后的几位内阁核心大臣,也纷纷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怒视着陆远。
“首相先生说得对!我们绝不接受这种无理的要挟!”
“这是对大英帝国民主制度的公然挑衅!我们誓死扞卫议会的尊严!”
看着这群色厉内荏的、可怜的政客,陆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于怜悯的笑容。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将屏幕转向了他们。
屏幕上,正在直播的是bbc的特别新闻节目。
画面中,一身黑色套裙、神情肃穆庄严的伊丽莎白女王,正站在白金汉宫的阳台上,面对着下方广场上,数以万计的、自发聚集而来的民众,以及全球上百家媒体的直播镜头,发表着一场举世瞩目的……公开演讲。
“……我的臣民们,”女王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伦敦,也传遍了整个世界,“就在昨晚,一股邪恶的、名为‘塔纳托斯’的恐怖势力,妄图在白金汉宫,刺杀你们的女王,颠覆我们所珍视的一切。而令人痛心的是,这个邪恶组织的背后首脑,竟然就是本应守护这个国家的,军情六处前任处长,迈克尔·斯通!”
“更令人发指的是,我发现现任政府的某些高级官员,竟然也与这些恐怖分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们为了自己龌龊的政治利益,早已背叛了人民,背叛了国家,背叛了对王室的誓言!”
“面对如此严峻的、足以动摇国本的危机,作为你们的女王,作为上帝赋予权柄的守护者,我,不能再保持沉默!”
“在此,我援引《王室特权法案》赋予我的最终权力,宣布——”
女王顿了顿,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声音,下达了她的判决。
“——解散现任议会!罢免首相约翰·梅杰菲尔德的一切职务!并由王室,暂时接管国家的全部行政权力,直到危机解除,选出新的、值得人民信赖的政府为止!”
“愿上帝……保佑英格兰!”
话音落下,整个广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
民众们高呼着“女王万岁!”,挥舞着手中的米字旗,那积压已久的、对僵化腐败的政客们的不满,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作了对王室最狂热的支持。
而唐宁街10号的内阁会议室里,则是一片死寂。
梅杰菲尔德首相和他的大臣们,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个个瘫软在了椅子上。他们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输了,输给了阳谋,输给了民意,输给了那个手握着女王这张“王牌”的、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魔鬼。
陆远收起手机,站起身,掸了掸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
“看来,首相先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梅杰菲尔德,微笑着说道,“您现在,可以开始考虑,是喜欢地中海风格的别墅,还是加勒比海风格的了。”
说完,他不再看这些已经失去价值的“前朝余孽”,转身,信步走出了这间曾经代表着大英帝国最高权力的办公室。
门外,温暖的阳光,正好。
英国,伦敦,萨维尔街,一家顶级的手工西装定制店内。
艾曼纽·贝阿,正慵懒地斜靠在一张天鹅绒的沙发上,一边翻看着最新一季的时尚杂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边那位已经年过七旬,为三代王室成员服务过、全英国最顶级的裁缝大师聊着天。
“……所以,安德森先生,我的要求很简单。”她的指尖,划过杂志上一张巴黎时装周的图片,语气随意,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需要你用尽你毕生的技艺,为我的未婚夫量身定制一套……足以在婚礼上,让所有古老的欧洲王室都黯然失色的礼服。”
“他,”艾曼纽的嘴角,勾起一抹骄傲而又甜蜜的微笑,“是这个世界的新王。他的礼服,自然也要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