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并没有站在t台旁,享受众人的瞩目。
他只是像个普通的宾客,随意地,靠在涡轮大厅二楼的一处不起眼的栏杆旁,手中端着一杯香槟,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女人,为他上演的这场“征服大秀”。
就在这时,雅各布·罗斯柴尔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先生,”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们有发现了。一周之内,我们调动了全球超过一百七十颗商业卫星,以及我们家族在亚马逊流域所有的种植园、矿场、货运航线里,所有能用得上的‘眼睛’。”
“就在刚才,我们设置在马瑙斯(巴西)附近的一处,伪装成气象观测站的‘被动能量感应阵列’,捕捉到了一股……极其异常的,高频生物能量波动。”
“波动的源头,在雨林深处,一个连土着都很少涉足的、被称为‘魔鬼之喉’的区域。”
“好。”陆远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楼下,秀场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谢幕环节。艾曼纽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骄傲地走上t台,向所有人鞠躬致意。
“告诉伊芙琳,”陆远将杯中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让她的‘小伙子’们准备出发吧。”
“游戏开始了。”
亚马逊雨林,“魔鬼之喉”区域。
土着部落的篝火晚会,正在进行着。
这是一个原始而又狂野的部落,以残忍和好战闻名。然而此刻,这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食人族勇士们,却像一群最温顺的绵羊,围绕在篝火旁,用一种夹杂着敬畏与狂热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新“神明”。
莉莉丝,正静静地坐在由部落酋长用最华丽的羽毛和兽骨,为她打造的简陋王座上。
她身上,依旧是那件原始的豹皮短裙,但她的脸上、手臂上,却被部落的萨满,用各色的矿物颜料,画上了复杂的图腾。这让她那张本就完美得不像人类的脸,更增添了几分诡异而又神圣的美感。
她正在……学习。
那名幸存的塔纳托斯成员,正跪在她的面前,手中捧着一台军用级的平板电脑,上面正在播放着一部……关于人类古代战争史的纪录片。从亚历山大的方阵,到罗马军团的崛起;从蒙古的骑兵,到拿破仑的炮兵……
这些在人类历史上,需要花费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才能完成的战争形态的演变,在莉莉丝的眼中,却如同快进的电影。
她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只是安静地看着。
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里,仿佛有无数的数据流,在以超越超级计算机的速度,疯狂地涌动,计算,分析,推演。
大约半小时后,当纪录片播放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堑壕战时,莉莉丝突然抬起了手,示意暂停。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身旁的部落酋长说出了一句……让那名塔纳托斯成员,差点心脏骤停的话。
她说的,不是英语,不是任何一种人类已知的语言。
而是一种发音极其古老、音节极其复杂的……土着方言!
她只花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通过观察和聆听,完美地掌握了这个部落,连语言学家都要研究数年才能入门的复杂语言体系!
她指了指远处雨林边缘的一片沼泽地,然后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向酋长下达了一连串……简短、清晰,却又充满了战争智慧的指令。
先是在沼泽外围挖掘布满尖刺的陷坑;然后利用藤蔓和树枝,制作具有迷惑性的伪装;最后让部落里的神射手,埋伏在沼泽两侧的制高点上,进行交叉射击……
这……这他妈的……不就是最原始的……“堑壕防御体系”吗?!
她竟然只看了一遍纪录片,就能立刻举一反三,将那些现代战争的理论,运用到这片原始的丛林里来!
这……这究竟是怎样一种,令人感到恐惧的,学习能力和智慧啊?!
那名塔纳托斯成员,看着那个正在条理清晰地,向一群原始人,讲解着“交叉火力”和“防御纵深”概念的少女,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脊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他突然意识到……
斯通大人,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想要创造一个可以被他控制的“神”。
但他最终,却亲手从地狱里释放出了一个……他自己,乃至全人类都永远无法理解、更无法驾驭的……恶魔。
“谍影”时装秀的巨大成功,让艾曼纽·贝阿的名字在时尚界被彻底封神。
但这位新晋的“时尚女皇”,却没有乘胜追击,举办任何庆功派对。
反而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悄悄地,和陆远一起,搭乘私人飞机,从伦敦来到了巴黎。
没有带任何随从,甚至连秦岚都被陆远留在了伦敦,负责监督对mI6的整合工作。
用艾曼纽的话说,她要和陆远,过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普通情侣不被打扰的周末”。
对于这个提议,陆远欣然同意。
他也确实有些厌倦了那些前呼后拥、言不由衷的场面。偶尔换一种角色,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倒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调剂。
于是,在巴黎这个被誉为“全世界最浪漫的城市”里,上演了极为魔幻的一幕。
那个跺一跺脚,就能让全球经济抖三抖的男人,此刻,正穿着最普通的纪梵希休闲卫衣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两个刚刚出炉的焦糖可丽饼,百无聊赖地站在香榭丽舍大街的路边,等他那位正在一家小饰品店里,为了一条几十欧元的丝巾,和店主讨价还价的“女朋友”。
艾曼纽今天也洗尽铅华,素面朝天,只戴了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迪奥太阳镜。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水洗色的牛仔裤,金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发绳束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个来巴黎旅行的美国女大学生。
他们像所有最平凡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漫步在塞纳河畔。看河畔的流浪画家,为游客画着售价不菲的速写;听街角的流浪艺人,用一把破旧的手风琴,拉着《玫瑰人生》;在圣母院广场上,买一袋玉米粒,喂那些早已被游客喂得脑满肠肥的鸽子。
陆远全程都表现得极有耐心,完美地扮演着男友的角色。
他会认真地听艾曼纽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巴黎每一栋建筑背后的历史故事。
他会在艾曼纽逛街逛累了,撒娇说脚疼的时候,自然地蹲下身,为她揉着小巧精致的脚踝。
而艾曼纽也把一个热恋中的小女人,那种偶尔的娇嗔,不经意的依赖,以及发自内心的喜悦,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浸在这场名为“爱情”的角色扮演游戏中,并且乐在其中。
直到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