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里维埃拉海域,浓稠的“无月浓雾”如墨汁般泼洒在海面上。
连星光都被吞噬得无影无踪,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黑隼号”的船帆紧绷着,在雾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既定方向航行。
阿扎尔站在颠簸的船头,海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掌心的星砂瓶泛着冷冽的微光,瓶身勾勒的星象纹路,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抬眼望向雾幕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教廷船队的轮廓,像幽灵般漂浮在海面。
指尖微微发力,瓶塞自动弹开,星砂瞬间化作银蓝色气流,顺着他的指缝钻入浓雾。
气流触碰到雾气的瞬间,海面掀起波澜。
顺时针旋转的“海雾漩涡”骤然成型,白色雾墙像活物般翻滚,将教廷船队硬生生分割开来。
三艘护航快船瞬间失去联系,船与船之间的距离被雾墙拉得越来越远。
“保持阵型!别乱!”船头的了望手嘶吼着,声音却被厚重的雾浪吞没,连三尺外的同伴都听不真切。
其中一艘快船的舵手慌了神,猛打方向想避开雾墙,船底却猛地撞上暗礁。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刺破雾气,船体从中间裂开一道大口子,冰冷的海水瞬间涌入船舱。
“漏水了!快堵!”船员的惊叫声混着木板破裂声,在雾中传得很远。
可周围的船只被雾墙阻隔,根本没人能上前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快船慢慢下沉。
“就是现在!登船!”罗德里戈抽出腰间弯刀,刀身在雾中闪着冷光。
海盗们早已做好准备,立刻举起涂过星砂桐油的长梯,朝着圣油船的甲板搭去。
长梯刚搭上船舷,十余名“圣油护卫”便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他们穿着深褐色皮甲,甲胄缝隙里还在往下滴着圣水,每走一步都带着潮湿的气息。
一名海盗率先挥刀砍向护卫,刀刃撞上皮甲,只留下一道白痕,连油皮都没划破。
“这甲胄……”海盗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护卫的长矛刺穿了肩膀。
“星砂!”阿扎尔低喝一声,右手一扬,随身携带的星砂粉末在空中散开。
粉末遇海风瞬间化作数十道“星火利刃”,像银色闪电般划过甲板。
利刃精准地落在护卫们的皮甲接缝处,那些浸过圣水的皮革,在星火下瞬间失去韧性。
“啊!”
皮甲下的皮肉被星火灼伤,护卫们痛得惨叫出声,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乱了。
罗德里戈抓住机会,纵身跳上甲板,弯刀横扫,直接砍中一名护卫的脖颈。
海盗们紧随其后,弯刀劈砍间,很快控制了甲板上的守卫。
阿扎尔没有停手,他顺着船舱的木制楼梯往下走,脚步轻得像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刚到第二层,就听见前方传来“咔嗒咔嗒”的金属摩擦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圣油船船长正跪在地上,手按在一个青铜制的引爆装置上。
装置上刻着教廷的徽记,引线已经被拉开,只需要轻轻一按,整艘船都会被炸成碎片。
船长的眼中满是疯狂,嘴角还挂着冷笑:“想抢圣油?那就一起下地狱!”
“想同归于尽?”阿扎尔脚步不停,指尖凝聚出一团星砂寒气。
寒气在他掌心旋转,带着刺骨的低温,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
不等船长按下装置,寒气已如箭般飞射而出,精准地冻住了他的手腕。
“呃……”船长僵在原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手腕被冻得僵硬,连动都动不了。
“搬油!”阿扎尔回头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海盗耳中。
海盗们立刻涌进旁边的储物舱,舱里整齐地摆放着数十个木桶,其中三桶贴着教廷的金色徽记——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每桶圣油都有半人高,桶身用银链捆着,海盗们扛起来时,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液体的沉重,还有淡淡的油脂香味。
“空桶灌满海水,放回原位。”阿扎尔指着储物舱里的空桶,眼神锐利如刀。
他很清楚,一旦裁判所发现圣油被劫,肯定会立刻加强沿海的戒备,后续前往托莱多的计划,都会被打乱。
海盗们动作很快,有人提着水桶往空桶里灌海水,有人则小心翼翼地将灌满水的桶,重新用银链捆好,放回原来的位置。
从外面看,储物舱里的木桶依旧整齐排列,桶身上的徽记也没被动过,完全看不出有三桶圣油已经被换走。
“撤!”阿扎尔最后看了一眼圣油船的船舱,确认没有遗漏后,率先登上“黑隼号”的长梯。
海面上的雾海漩涡渐渐散去,远处的天际线已经能看到一丝微光——天快要亮了。
“黑隼号”调转船头,船帆在晨光中展开,朝着比利牛斯山脉的方向驶去。
甲板上的三桶圣油,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像三颗沉甸甸的砝码,压在每个人心头——这是对抗猎杀团的关键筹码。
被留在原地的圣油船船长,直到星砂寒气渐渐消散,才瘫坐在地上。
他哆哆嗦嗦地解开冻僵的手腕,看着储物舱里整齐的“圣油桶”,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守护的核心,早已被悄悄换走,那些灌满海水的空桶,还在静静地等待着被运往教廷。
海风吹过“黑隼号”的甲板,带着海水的咸腥味,也带着一丝属于星砂的冷香。
阿扎尔站在船头,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掌心的星砂瓶微微发烫——这场暗战,终于迎来了第一个转折点。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失去圣油补给的猎杀团,还有罗马教廷更疯狂的反扑。
但至少现在,他们握住了一丝希望,一丝能揭开星砂秘密、守护同伴的希望。
海盗们在甲板上欢呼着,庆祝这次成功的截击,罗德里戈走到阿扎尔身边,递给他一壶朗姆酒:“没想到,星砂的力量这么厉害。”
阿扎尔接过酒壶,却没有喝,只是望着远方:“这不是我的力量,是所有反抗者的希望。”
酒壶在他手中静静躺着,海风继续吹着,带着他们的船,朝着新的未知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