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早。
二条城的庭院里,几株寒梅傲然绽放,但在这座刚刚易主的古都里,没人有心思赏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宫——那个曾经象征着神权与法统,如今却被黑旗军团团围住的“禁地”。
张伟坐在御所的偏殿里,手里捧着一个暖手炉。他对面,跪坐着一位身穿繁复十二单衣、面容稚嫩且惊恐的年轻人。
那是后水尾天皇(虽然在这个架空的时间线上,他只是个符号)。
“张……张大人……”天皇的声音在颤抖,“朕……不,我已按您的要求,下诏封您为‘关白’,并将征夷大将军的职位……空置了。”
“关白?”张伟嗤笑一声,放下了暖炉,“陛下,您还是没懂。”
他站起身,走到那个象征皇权的座位旁,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扶手。
“我不要做关白,也不要做将军。那些都是旧时代的头衔,带着一股子腐朽的霉味。”
“那您……”
“我要做‘董事长’。”张伟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扔在天皇面前的案几上。
“这是《大明株式会社·日本分社运营章程》。”
“从今天起,日本不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特别行政与经济开发区’。”
天皇颤抖着翻开那份文件,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第一条:废除日本全境所有大名的领地世袭制,改为‘区域经理负责制’。原有大名经考核合格后,可聘任为区域经理,享受年薪与分红,但无兵权。】
【第二条:废除‘石高制’(以大米产量衡量财富),全面推行‘银本位’。唯一法定货币为‘大明株式会社龙洋’(银元)。】
【第三条:皇室保留宗教祭祀权,作为日本分社的‘形象代言人’与‘精神文明建设顾问’,每年由总公司拨付生活费十万银元。】
“这……这是亡国啊!”天皇身旁的一位公卿终于忍不住了,痛哭流涕地扑倒在地,“张大人!您这是要断绝天照大神的血脉啊!”
“砰!”
一声枪响。
那名公卿的哭声戛然而止,眉心多了一个黑洞,软软地倒了下去。
林道乾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一脸不耐烦:“张董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没规矩。”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天皇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看,这就是‘否决权’。”张伟淡淡地说道,“陛下,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份章程,您签了,这十万银元就是您的零花钱,您依然可以住在皇宫里,享受万民敬仰。若是不签……”
张伟指了指门外。
“黑田家的长政公子,最近一直在跟我抱怨,说京都的皇宫太旧了,想帮您‘拆迁’一下,顺便修个百货商场。”
天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张伟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神权,什么血统。
在这个男人眼里,皇冠,不过是一块成色不错的金属。
“我……我签。”
随着天皇颤抖着盖下御玺,旧日本的丧钟彻底敲响。
三天后,京都交易所正式挂牌。
这一天,张伟干了一件让全日本都疯狂的事。他让人在交易所门口堆起了一座银山——那是从石见银山刚刚运来的、整整五百万枚崭新的“龙洋”。
每一枚龙洋,都由水力冲压机铸造,边缘带有锯齿(防止剪边),正面刻着“大明株式会社”,背面刻着“壹圆”。含银量九成,成色十足,精美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拿着你们手里的劣质铜钱、碎银子,甚至大米,都可以来换!”
“一两碎银换一元!一石大米换两元!”
这简直是慈善!
京都的百姓疯了,商人们疯了,连那些刚被解除武装的武士也疯了。他们排着长队,争先恐后地将手里那些成色斑驳的旧货币,换成这种闪闪发光、有着标准重量和信用的新钱。
“大人,这么换,我们亏大了啊。”李乘风看着如流水般散出去的银元,心疼得直哆嗦。
“亏?”张伟站在交易所二楼,看着下面狂热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李先生,这叫‘铸币税’。”
“当全日本的人都习惯了用我的龙洋,当他们的财富都变成了我发行的符号时……”
“我只要稍微调整一下银元的含银量,或者多印一点……”
“他们口袋里的钱,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我的。”
“而且,”张伟指了指那些抱着银元喜极而泣的百姓,“你看,他们拿到钱后,第一时间会去哪?”
“去买米,买布……”
“错。”张伟摇头,“他们会去买我们生产的铁锅,买我们织的棉布,买我们酿的烧酒。”
“左手发钱,右手收钱。这一进一出,货物流通了,市场繁荣了,而银子……最后还是会回到我的金库里。”
“这,就是经济殖民。”
处理完京都的事宜,张伟并没有多做停留。
他把日本这个“烂摊子”丢给了黑田长政(任日本分社总经理)和锅岛胜茂(任副经理),并留下了五千黑旗军作为“安保力量”。
他知道,有了利益的捆绑,这两条地头蛇会比任何人都忠诚。他们会为了那每年巨额的分红,死死地咬住任何敢于反抗“株式会社”的人。
“大人,接下来去哪?”
长崎港,旗舰“复仇号”(原圣马丁号)已经整修一新。巨大的黑色商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张伟站在船头,目光越过波涛汹涌的东海,投向了更南方的天际线。
“去琉球。”
“那是我们通往南洋的跳板。”
“听说那里的尚氏王族,最近跟萨摩藩有些不愉快?”张伟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萨摩现在是我的人了,那琉球这块肥肉……”
“也该入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