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笑了笑,足尖轻点地面,身影如柳絮般飘上飞舟。他站在舟首,灵力轻轻一动,飞舟缓缓升空,淡青灵光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浅痕,越升越高,很快就成了远处夜空中的一点微光,消失在云层后。
小院里静了下来,只有红灯笼还在轻轻晃。韩厉攥着韩云的手,望着李凡消失的方向,嘴角忍不住往上扬;韩云则悄悄摸了摸李凡刚才揉过她头顶的地方,又看了看那灵兽袋曾在的位置,小声说:“哥,凡哥哥真的会带我们去看桃花吗?”
“会的。” 韩厉用力点头,眼底满是期待,“咱们就在这儿等,等公子回来,咱们就跟着他,去过不一样的日子。”
夜风卷过槐树叶,带着远处隐约的鞭炮余响,把兄妹俩的对话轻轻送进夜色里 —— 那是对未来的期许,也是这场告别最温暖的余韵。
飞舟破开夜雾时,李凡立在舟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灵兽袋 —— 里面装着小黑,也装着他对青山镇的旧忆。夜风还缠在衣摆上,他望着下方渐显的田垄,忽然觉得唏嘘:四年前离开时,他和小黑、虎子踩着尘土,走了整整一个月才到青阳城,脚底板磨出的血泡好了又破;如今飞舟掠空,不过几个时辰,故乡的轮廓就撞进了眼里。
这一路的转折,像场梦。若不是当年在清心村后山捡到那只小玉瓶,若不是偶然结识萧大哥,若没在他给的那本拳谱中发现的炼气前三层的法门,他或许还守着父母留下的半亩药田,在清心村种一辈子药草,看春播秋收,听邻里闲话,活成最平凡的模样。“仙缘” 二字,从前只在说书人口里听过,如今自己竟真的踏在了这条路上,连云姐当年说的 “你眼里有灵气”,都成了真。
晨光刺破云层时,飞舟已悬在青山镇上空。李凡没急着去找萧青山,先收了飞舟 —— 淡青灵光敛去的瞬间,他落在一片沾着露珠的小路里,鞋尖沾了点湿软的泥土,是故乡熟悉的触感。后方十里外的清心村飘着袅袅炊烟,青灰色的烟柱在晨雾里慢慢散开来,像极了他小时候早起,看母亲生火做饭时的模样。
他没施展踏月步,就那样一步一步往父母的坟墓走。路还是当年的土路,只是路边的狗尾草长得比记忆里高,风一吹,穗子扫过裤腿,痒痒的。四年没回,他总忍不住想:坟头是不是已经长满了荒草?萧大哥帮忙立的那块墓碑,会不会被野獾蹭得模糊了字迹?还有那半亩药田,没人打理,是不是早被杂草吞了?半亩药田边那间他住了一年的草棚,经得住四年的风雨吗?
越往前走,心跳越沉,竟生出几分 “近乡情更怯” 的慌。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药田除草,父亲总说 “药草要用心养,就像养日子”;母亲坐在草棚门口缝衣服,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能传半个村。那些细碎的日子,从前觉得寻常,如今想起来,却比修仙路上的灵光更暖。
前方半里处,隐约能看见一个高高隆起的土丘 —— 是父母的坟。李凡放慢脚步,指尖攥紧了从青阳城买来的祭品:几碟母亲爱吃的糖糕,父亲爱喝的米酒,还有一束刚摘的野菊。晨雾还没散,让他惊讶的是父母坟头竟然连一棵草都没有,墓碑也被擦的一尘不染,,像是有人经常来打理;青石碑立在那里,碑上 “先考李公讳大年 先妣王氏讳巧云 之墓 子 李凡 立” 几个字,清晰得很,连边角都没被磕碰。
他松了口气,又觉得眼眶发热。蹲下身时,指尖抚过碑上的字,凉丝丝的。“爹,娘,我回来了。” 声音很轻,被风吹着散在麦田里,“这几年儿子没给你们丢脸,也学会了本事,以后能护着自己,也能护着身边的人了。可惜儿子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祭品摆好时,李凡跪在父母墓前,轻声将四年的遭遇简单说了一下,然后从储物戒里出去韩厉给他带的一坛酒,取出一只碗倒上,“爹、娘,现在我快二十岁了,也学会了喝酒,我敬你们。”李凡唠唠叨叨的在父母坟前说了许久。
他坐在坟边,没急着走。看着晨雾渐渐淡去,看着阳光洒在碑上,忽然想起韩厉兄妹还在青阳城等他,想起虎子在天水宗盼着小黑的消息,想起萧大哥或许还在镇上的药铺忙活。这趟归乡,是告慰,也是告别 —— 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也告别那个曾懵懂的自己。
等日头稍高时,李凡才起身。他给又添了些新土,把祭品摆得整整齐齐。转身朝半亩药田走去。
距离不到一里的距离,他没有施展身法 —— 脚步轻了些,却没走太快,还想多看看周围的环境,多闻闻故乡的气息。毕竟这趟回来,不仅是祭拜,也是要把小黑送回熟悉的地方,更是要带着新的牵挂,再赴新的路。
李凡将小黑也从灵兽袋里放了出来,小黑似乎迷糊了一回,四年时间它一直和韩厉兄妹生活在小院那里,不过很快它就从迷惑中清醒过来,这是它四年前生活的样子,它突然 “嚯嚯” 叫了两声,耳朵竖得笔直,尾巴像朵花似的炸开 —— 下一秒就撒开蹄子,在路边的草间蹦跳着跑远,一会儿追追翩飞的粉蝶,一会儿又低头嗅嗅熟悉的草叶,连鬃毛上沾了草屑都不在意,活脱脱变回了四年前在青山镇撒野的骏马,似乎又恢复了它的天性。
李凡远远看到半亩药田的荆棘长的一丈多高,密密麻麻的将半亩药田笼罩其间,修整的整整齐齐的,一看就知道平时经常有人打理,李凡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样子是萧大哥让人经常过来整理,刚才看到父母的坟墓就知道应该是萧大哥在照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