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万虫噬身，邪咒终破
从地底深渊炸出来的咆哮，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声音。它不像虎豹那样威猛，不像豺狼那样狡猾，反倒像是把无数濒死野兽的怨毒和痛苦揉在一起，再用九幽黄泉的寒风炼出来的，粗暴地撕开小屋内外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上。腥臭得让人作呕的凶风像实质一样，从新开的洞口涌出来，风里混着陈年血垢的铁锈味、猛兽巢穴的骚臭，还有种更深沉的、像墓穴最深处棺木烂掉的阴冷气息。
徐子东离洞口最近，首当其冲。凶风扑脸，连他这种常年跟水打交道、气息绵长的人都觉得窒息头晕，手里的火把只剩豆大一点光，疯狂摇晃，眼看就要灭。就在这忽明忽暗、跟鬼眨眼似的微光里，那两盏幽绿吓人、有婴儿拳头大的瞳孔，正以恐怖的速度靠近，瞳孔里燃着最原始、最纯粹的杀戮和饥饿之火！跟着来的还有让地面都微微震动的沉重脚步声，以及某种坚硬尖锐的东西刮擦岩石的“咔嚓”声——听得人牙酸心慌！
一个庞大、狰狞、超出所有人想象的黑影，裹着地底的阴冷和暴戾，猛扑了出来！
借着一闪而过的火光，怪物的全貌终于吓人地撞进众人眼里！
它的样子有点像古籍里模糊记载的山彪，却比传说吓人得多！体型比普通老虎还壮，快赶上成年健牛了，浑身长着钢针似的黑黄短毛，油亮却暗沉，像浸过地底的脏东西。头大得不成比例，嘴巴突出像铲子，满是褶皱，白森森的獠牙像两排倒插的匕首，最长的有半尺，腥臭的口水从牙缝里往下滴，落在地上的尘土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一双幽绿的大眼睛像鬼火，里面没有任何智慧生物的感情，只有碾碎一切、吞掉一切的疯狂欲望。最让人胆寒的是它那四只特别粗壮、肌肉像老树盘根似的爪子，每根趾爪都黑亮弯曲，像精铁打的镰刀，尖端闪着能撕裂生命的寒光——和两个案发现场留下的催命爪印，一模一样！这绝不是自然长出来的生灵，是用邪法长期扭曲培育、灌了无尽怨念和凶性的杀戮怪物！
徐子东吓得魂都飞了！死亡的阴影像冰水似的瞬间裹住全身！求生本能压过一切思考，他大吼一声，把快灭的火把使劲砸向山彪张开的、滴着口水的大嘴，同时腰腹发力、脚跟蹬地，用了个近乎打滚的狼狈姿势，不顾一切地往后躲。
山彪的反应快得惊人！面对砸来的火把，它只不屑地摆了摆大头，坚硬如铁的脑袋轻易把火把撞飞，火星像绝望的萤火四处溅。而它蓄势待发的右前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已经雷霆万钧地抓在徐子东刚才站的地方！
“嗤啦——轰！”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和沉重撞击声炸响！地上铺的厚石板像脆叶子似的被轻易撕开，留下五道深达数寸的吓人爪痕，碎石粉末溅得到处都是！要是抓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子东！”白辰和杨紫同时惊呼，声音里满是惊悸和愤怒。
白辰反应如电，腰间的长刀已经“嗡”地拔了出来！内力瞬间灌进刀身，百炼精钢的刀锋竟泛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气芒。他人随刀动，刀人合一，像道撕裂黑暗的冷光，直刺山彪相对柔软的肋下！这一刀聚了他千锤百炼的武功和救朋友的决心，又快又准又狠！
几乎同时，杨紫娇喝一声，周身电弧“噼啪”爆响，蓝白色的电光把她俏丽的脸照得像雷神下凡！她双手张开，指尖聚起高度压缩的雷霆之力，不再是分散的电鞭，而是两道凝实的、白得刺眼的雷枪，带着净化邪祟的威严，精准地射向山彪那双幽绿残忍的眼睛！她知道这种凶物通常视觉敏锐，攻它眼睛能有奇效！
可这山彪虽然凶悍，却好像对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有种本能的厌恶和忌惮！面对刺来的雷枪，它恼怒地低吼一声，猛地偏头，炽白的雷光擦着它眼角飞过，打在后面的土墙上，炸出两个焦黑的坑，尘土飞扬！与此同时，它那根像钢鞭似的粗尾巴（上面还长着硬骨节），以和庞大身躯不符的敏捷精准，突然抽出来，不偏不倚打在白辰刺来的刀锋侧面！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小屋里炸开！声音尖锐刺耳，差点撕裂人的耳膜！白辰只觉得一股没法想象的巨力像山洪暴发似的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流血，整条右臂又酸又麻还疼，气血翻涌，脚下连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个深坑！心里骇然：这怪物的力气，也太恐怖了！
山彪一击逼退两个威胁，凶性彻底被激发，幽绿的目光又死死锁定了刚踉跄爬起来、还没缓过神的徐子东！它四肢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细纹，庞大的身躯又化作一道死亡阴影，排山倒海似的冲过去，血盆大口张到最大，能吞下整个头颅，喉咙深处像无底深渊，散发出让人魂飞魄散的腥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徐子东眼看要送命的时刻——
“够了。”
一个冰冷沙哑、像两片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却带着诡异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突然在角落里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道冰冷的符咒，瞬间冻结了屋里狂暴的气氛。
原本缩在炕上发抖、像疯了似的龙婆，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起来了。她佝偻了几十年的身子此刻竟挺直了些，虽然还是干瘦，却凭空多了股阴森沉凝的气势。那双原本浑浊涣散的眼睛，现在锐利得像鹰隼，闪着冰冷怨毒、却又满是狂热信仰的诡异光，脸上每道深皱纹都像活了过来，扭曲成某种邪恶符咒的形状。她枯瘦得像鸡爪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黑漆漆的小铃铛——看着像是用人骨雕的，铃铛表面刻满了和烟杆、碎片上一样的扭曲符文。
她手腕轻轻一抖。
“叮铃——”
一声清脆、却能穿透灵魂的诡异铃声，像水滴进古井，突然响起，在嘈杂的环境里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奇迹（或者说噩梦）般的一幕发生了！
正冲徐子东扑过去的山彪，庞大的身子竟猛地顿住，像被无数根无形的坚韧丝线捆住拉扯，硬生生定在离徐子东鼻尖不到半尺的地方！它嘴里喷的腥臭热气几乎喷了徐子东一脸！山彪发出一声极度不甘、满是困惑和暴戾的低吼，粗壮的四肢焦躁地刨着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却像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再也没法前进分毫！
而白辰、徐子东、杨紫三人，听到诡异铃声的瞬间，也齐齐一震！只觉得脑子像被冰锥扎了一下，微微发晕，眼前的景象好像扭曲晃动起来，龙婆干瘦的身影在他们眼里仿佛瞬间变大扭曲，周身绕着黑色的不祥气息，满是让人心神不宁的压迫感！
幻术！还是种特别高深、直接作用在精神本源的邪门幻术！
这老妖婆一直在装疯卖傻！她那痴傻的样子下面，藏着的才是真正操控一切的九菊一派邪术高手！
“没想到……我和我丈夫在这儿潜伏三十年，日夜不敢松懈，眼看‘山神’要成，‘龙蚀’局要成，华夏气运要从这儿崩溃，竟……竟毁在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手里！”龙婆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是刻骨铭心的怨毒、功亏一篑的可惜，还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疯狂虔诚，“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闯进这神圣的献祭之地，看穿了不该看穿的秘密，那正好！用你们三个灵气充沛的头颅，做最后一份、也是最好的祭品，帮我神功圆满，彻底激活这龙蚀之眼！”
她话音刚落，脸上突然涌起病态的潮红，手里的人骨铃铛又急促地摇起来，铃声变得尖锐急促，像无数冤魂在尖叫！她嘴唇飞快动着，念出一连串晦涩难懂、音调扭曲的咒文，咒语里好像藏着能牵引邪恶力量的神秘韵律。
“嗷吼——！！！”
山彪听到加了邪力的铃声和咒文，眼里的绿光像鬼火似的疯狂暴涨，周身钢针似的毛根根竖起，肌肉再次鼓胀，一股比之前更狂暴、更嗜血的凶气像实质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它仰头发出一声震得小屋梁上灰尘往下掉的恐怖咆哮，四肢猛地发力，就要挣脱无形的束缚，再次发动毁灭性的攻击！
与此同时，龙婆另一只枯手猛地指向墙角那几个瓦罐，咒语音调突然变尖，像夜枭叫！
窸窸窣窣——咔嚓！哗啦！
让人头皮发麻、骨髓发冷的密集爬行声和器皿破碎声，瞬间像潮水似的淹没小屋！那几个瓦罐“轰”地炸开！成千上万条一尺长、通体暗红像凝血、环节分明、百足划动的大蜈蚣，像决堤的暗红色死亡潮水，从碎片里涌出来！瞬间盖满地面，还以惊人的速度层层叠叠、互相踩着，向白辰三人站的地方爬来！它们高高昂起前半身，狰狞的口器开合着，露出里面蓝汪汪的毒螯，空气里顿时飘着股甜腥恶心的味！这些用邪法培育的毒物，毒性绝不是普通蜈蚣能比的！
前面有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被邪术激得更凶的恐怖山彪，后面有成千上万涌来、沾到就死的剧毒蜈蚣潮！屋里空间本来就小，现在彻底被死亡气息填满，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绝境！赵德柱和几个保安队员早就吓得肝胆俱裂，瘫在门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辰哥！”徐子东和杨紫背靠背贴在一起，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衣服。杨紫指尖的电弧不安地剧烈跳动，徐子东下意识做了控水的姿势，却发现这没水的地方，他的异能根本没用。
白辰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冰冷沉静，像万古不化的寒冰。脑海里，所有线索连成一条清晰却让人脊背发凉的链：龙婆利用孤寡老人的身份降低别人警惕，要么用蜈蚣偷袭，要么用幻术迷惑，把目标制服，再引来驯化的山彪啃噬取头，最后把头颅扔进老龙潭，喂那被他们奉为“山神”、实则是污染龙脉支点象征的变异巨蟒！潜伏三十年，害死无数无辜人，竟然只是为了完成这邪恶到极点的“龙蚀”仪式，从根基上腐蚀华夏的气运！
这老妖婆不除，天理难容！绝不能让敌人花了三十年心血的阴谋，在这时候得逞！
眼看山彪又发出震天咆哮，扬起爪子要撕过来，恐怖的蜈蚣潮前锋也已经爬到脚边，毒螯快碰到裤脚！白辰猛地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好像吸走了周围所有空气、光线和声音！他胸膛微微鼓起，眼里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放弃用精神力直接对抗山彪或龙婆，而是把全部心神、练了千年的磅礴意念力，毫无保留地像海啸似的倾泻而出！这次，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些没什么智慧、只靠本能和微弱邪术指令行动的成千上万条毒蜈蚣！
他的控兽术，对这种低等毒虫，有近乎绝对的统治力！更何况，这些蜈蚣本就是被邪术催着行动，指令单一机械，现在在白辰像浩瀚星空般强大的精神力量面前，龙婆那点可怜的邪术控制，就像萤火比皓月、溪流比大海，瞬间被冲得粉碎，无形的精神丝线被强行斩断、覆盖、夺走！
“过来！”白辰发出一声低沉却满是无上意志的命令！声音不大，却像直接在每只蜈蚣简单的神经节里炸响！
原本像红色死亡浪潮似的扑向三人的蜈蚣群，猛地顿住！最前面的蜈蚣像撞了无形的墙，瞬间乱作一团，原地打转互相撕咬。接着，好像接收到了更高层级、更绝对的新指令，它们猛地一起调转方向，像被无形大手拨动的暗红色死亡潮水，反过来向摇铃念咒的龙婆和蓄势待发的山彪涌去！
“什么？！八嘎！这不可能！！”龙婆脸上怨毒疯狂的狞笑瞬间僵住，扭曲成极致的难以置信和惊骇！她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对所有蜈蚣的控制，那种联系被一股蛮横到没法想象的力量彻底掐断！她疯狂地、不惜耗损本命精气地摇着人骨铃铛，尖声嘶吼着拗口恶毒的咒文，想重新建立联系夺回控制权！
可一切都是徒劳！她那点精神力量和邪术修为，在白辰练了千年的磅礴意念面前，渺小得可笑！剧烈的反噬像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神魂上！
“噗——！”龙婆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血里还混着点内脏碎片！她眼里的狂热怨毒迅速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取代，干瘦的身体剧烈颤抖，像秋风里的残叶！
而那些彻底失控、反过来攻击主人的毒蜈蚣，已经像疯了似的爬上她的身体！瞬间就把她干瘦的身子盖满了！无数毒螯狠狠扎进她苍老的皮肤，注入冰冷的毒液！
“啊——！！！呃啊啊啊——！！！”
凄厉、痛苦、扭曲到不像人声的惨叫从小屋里爆发出来，声音之惨，让门外瘫着的赵德柱等人听得毛骨悚然，差点晕过去！龙婆在地上疯狂翻滚挣扎抓挠，想摆脱身上的毒虫，可根本没用，反而让更多蜈蚣钻进她的衣襟、头发，甚至口鼻耳孔！她的惨叫很快变弱变含糊，最后只剩喉咙里发出的、被毒液和虫体堵着的“咯咯”声。
那只山彪也被这突发情况惊呆了！它虽然凶悍，脑子却不灵光，对这些原本算“同伴”、散发出熟悉又讨厌气息的毒虫，也本能地感到害怕烦躁！成千上万的蜈蚣也爬上了它的四肢和身子，甚至想钻它的耳朵！虽然它皮毛厚，大部分毒液一时毒不死它，但万虫噬身的剧痛、麻痒和恐惧，让它彻底陷入狂怒混乱！它再也顾不上攻击白辰等人，发出一声声痛苦暴怒的咆哮，疯狂甩动身体，用庞大的身子猛撞四周的土墙，用能撕裂钢板的爪子胡乱撕扯自己的皮毛和血肉，把身上的蜈蚣连自己的肉一起血淋淋地撕下来！小屋剧烈摇晃，尘土、碎石、蜈蚣残肢、鲜血四处飞溅！
狭小的土屋里，彻底变成了活生生的地狱图景！邪术师的凄厉惨叫、凶兽的痛苦咆哮、蜈蚣的爬行声、血肉撕裂的闷响、撞墙的轰鸣……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冲击着所有人的感官极限！
白辰三人趁机退到屋角相对安全的地方，全力运转内力或异能，震开零星爬过来的蜈蚣，震惊地看着这邪术反噬、自食恶果的恐怖场景。就算是他们，此刻也觉得生理不适、心里发慌。
这过程看着长，其实也就一两分钟。
龙婆的惨叫声早就没了，原地只剩一堆高高隆起、还在动的暗红色蜈蚣团，偶尔能看到一截枯骨或破衣服露出来，让人毛骨悚然。那只山彪也在无尽的痛苦混乱中耗尽了力气，发出一声满是不甘和痛苦的哀鸣，庞大的身子像山倒似的重重倒地，震起一片灰，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很快也被潮水般的蜈蚣盖满淹没，没了声息。
恶贯满盈的九菊一派妖婆，和她花心血用邪法培育的杀戮凶兽，最后竟以这么惨烈讽刺的方式，死在自己养的、用来害人的毒物手里！真是咎由自取，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屋里的蜈蚣没了攻击目标，被强行注入的指令也渐渐散了，开始跟着本能四处爬，要么钻进墙缝，要么退回黑暗角落。
小屋内外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浓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毒液的甜腥味，还有蜈蚣特有的微腥气飘在空气里，久久不散。赵德柱和几个保安队员瘫在门外，脸无血色，不停呕吐，差点吓破胆。
白辰缓缓吐出一口气，像要把胸腔里的浊气和血腥味都吐出去。笼罩东山镇多日、造成极大恐慌的连环无头尸案，到这儿终于真相大白，凶手也死了。
可他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站在龙婆被万虫啃光的残骸前，看着山彪庞大的尸体，他心里反而更沉重。九菊一派的触角之深、潜伏之久、手段之诡异狠毒、耐心之可怕，远远超出他之前的预料。为了破坏龙脉，他们竟然能花三十年时间，在偏僻小镇搞出这么吓人的阴谋。一个龙婆死了，但这个扎根日本的邪恶组织，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绝不会就此罢休。未来的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阴谋陷阱等着他们。守护龙脉、保护华夏，这条道注定漫长艰险，步步惊心。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狰狞可怖的山彪尸体和龙婆残留的些许痕迹，目光最终落向那再次变得漆黑幽深、仿佛通往九幽地府的地窟入口。那下面，除了这山彪巢穴，还藏着多少九菊一派未能带走的秘密？那些古老的符文、邪恶的仪式器具，是否还留有线索？
剿灭邪祟，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