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室微光
民国二十五年的青云县，秋意已经很浓了。白辰三人暂住的农家小院浸在晨光里，灶台上煨着的药罐咕嘟咕嘟响，飘出一股苦味儿。
白辰靠坐在院中的藤椅上，脸色还有点苍白。杨紫小心地给他换着手臂上的纱布，伤口周围的黑色毒素已经淡了些，但看着还是吓人。
“幸好有赤水核心的净化水和玄冥子的药，”杨紫轻声说，“不然这特殊毒素真扛不住。”
白辰轻轻点头，目光却飘向窗外。院外不远处，两个穿灰色短褂的汉子蹲在田埂上抽烟，眼神时不时往小院这边瞟——这是曼罗莎派来“保护”他们的人，说白了就是监视。
徐子东从门外走进来，压低声音：“我打听了，昨晚县城又出事了。王记绸缎庄的少爷不见了，才九岁。跟之前一样，门窗都好好的，人就凭空没了。”
杨紫的手顿了一下：“这是第几个了？”
“第八个。”徐子东脸色凝重，“现在县里人都慌了，有钱人家已经开始把孩子往省城送了。”
白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葛仙翁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那‘仙翁酒坊’最近生意特别好，进出的人比平时多了三成还多。”徐子东冷笑一声，“有几个生面孔，看着不像本地人，穿的都是城里时兴的洋装，但走路的架势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
“是日本特工。”白辰轻声说，“九菊一派的人已经到了。”
院外突然闹了起来。一个穿褪色蓝布褂的老太太冲破那两个汉子的阻拦，跌跌撞撞跑进院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白先生！杨小姐！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吧！”老太太哭得满脸是泪，一个劲儿磕头，“他才八岁，昨晚就不见了！县衙的人说是人贩子拐走的，可我知道不是……”
杨紫赶紧把老太太扶起来：“阿婆您慢慢说，怎么确定不是人贩子啊？”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布条，上面用血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三日不交人，屠城”。
“这是今早在我家灶台上发现的……”老太太声音发颤，“他们说……说要是报官，就让我孙儿喂狗……”
白辰接过布条，眼神一下子冷了。布条上的字又潦草又用力，透着股狠劲儿，绝对不是普通土匪能写出来的。
“阿婆您先回去，”白辰语气温和，“我们肯定尽力救孩子。”
送走老太太，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不能再等了。
当天夜里，月亮躲在云后，风也刮得紧。白辰换了身深色短褂，悄悄溜出小院。那两个监视的汉子早就被徐子东用掺了安神药的米酒放倒了，睡得正香。
青云县的夜特别安静，平时热闹的街市早就收摊了，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秋风里晃悠，投下一块一块的影子。
白辰像影子似的在巷子里穿行，很快就到了葛仙翁的酒坊外。酒坊墙又高院子又深，黑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但后院墙头上隐约有灯光，还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他绕到后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轻手轻脚翻了进去。院子里堆满了酒坛，空气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酒香，但仔细闻，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腥气。
透过窗缝往里看，屋里有几个人在说话。主位上坐着个干瘦的老头，穿绸缎马褂，手指夹着根洋烟——正是葛仙翁。他对面坐着两个穿和服的男人，腰里别着武士刀，神情傲慢得很。
“……货都准备好了，就等您验收。”葛仙翁谄媚地笑着，递过去一个账本。
带头的日本特工随便翻了翻，用生硬的中文说：“数量不对，还少三个。”
葛仙翁赶紧说：“最近风声太紧，曼罗莎盯得严……再给我两天，肯定凑齐。”
特工冷笑一声：“吉田先生很不满意。要是耽误了‘樱花计划’，你知道后果。”
“是是是……”葛仙翁额头直冒汗，“就是那个白辰还在县里，是个麻烦……”
另一个特工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很：“白辰？是不是御兵卫的那个白辰？”
葛仙翁连连点头：“对！就是他！这人总坏我们的事，要不是他……”
特工挥手打断他：“不用多说了。吉田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三天后自然有人收拾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剩下的‘货’凑齐。”
窗外的白辰心里一震：“樱花计划”？吉田？这明摆着是九菊一派的阴谋！
就在这时，里屋突然传来细微的哭声。白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内侧一扇小门没关严，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他悄悄绕到屋后，找到一个气窗。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竟然是个简陋的牢房，七八个孩子缩在草堆上，个个脸色惨白，眼神呆呆的。
一个孩子突然抽搐起来，嘴里还吐白沫。看守的汉子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小杂种，别装死！”
白辰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刚要动手，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是曼罗莎！
几乎同时，前院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葛仙翁的惊叫：“曼罗莎！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白辰当机立断，砸开气窗跳进去，几下就把看守放倒了，抱起那个抽搐的孩子。孩子浑身滚烫，显然发了高烧。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白辰低声说，同时运转异能，慢慢往孩子身体里输能量。
孩子们惊恐地看着他，不敢说话。只有一个稍微大点儿的男孩小声说：“你……你是白先生吗？奶奶说你会来救我们……”
白辰一愣：“你认识我？”
男孩点头：“我奶奶去找过你……我叫小石头……”
正是白天那个老太太的孙子！
前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夹杂着葛仙翁的惨叫和日本特工的怒吼。白辰知道曼罗莎一个人撑不了多久，赶紧对孩子们说：“你们躲在这儿，千万别出声！”
他冲出牢房，只见前院已经一片狼藉。曼罗莎的白衣上沾了血，一个人跟两个特工打，明显落了下风。葛仙翁躲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特工刀法又快又狠，逼得曼罗莎连连后退；另一个则启动了某个装置，竟然召唤出好几个能量体，浑身冒着黑气！
白辰刚要上前帮忙，突然心口一痛，特殊毒素又发作了。他强撑着压制毒素，可已经晚了——那个操控装置的特工发现了他，狞笑着指挥能量体朝他扑过来！
危急关头，曼罗莎突然清喝一声，身子飘了起来，启动特殊装置：“能量核心，万源根本——破！”
一道白光像剑一样劈下去，能量体惨叫着消失了。可曼罗莎也因此露出了破绽，被另一个特工一刀划中肩膀，鲜血一下子染红了白衣。
“娘娘！”白辰忍着痛，甩出风刃逼退特工。
曼罗莎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脸色白得像纸：“白先生……快走吧！他们还有埋伏！”
果然，四周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忍者，手里的弩箭一起射过来，直扑二人！
白辰一把拉住曼罗莎，卷起地上的酒坛扔过去。酒坛跟弩箭撞在一起，碎成了片，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那个操控装置的特工见状，突然掏出一张特殊符咒点燃，扔向酒液。“轰”的一声，酒水竟然燃起了幽蓝色的火，一下子就蔓延开了！
“快走！”白辰拉着曼罗莎往后退，可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把整个酒坊烧了。
“孩子！那些孩子还在里面！”曼罗莎急得大喊。
白辰咬咬牙，刚要冲回火场，突然听到一阵水声轰鸣——酒坊后面的水井突然喷出水来，变成一道水龙卷，一下子就把火扑灭了！
是徐子东和杨紫赶来了！徐子东双手操控着水流；杨紫则放出电光，打倒了好几个忍者。
“带孩子们先走！”白辰大喊，同时甩出风刃拦住追兵。
徐子东明白过来，引水冲开牢房，护送孩子们冲出火场。杨紫则跟那个用刀的特工打了起来，电光和刀光撞在一起，迸出点点火星。
曼罗莎强撑着受伤的身体，跟那个操控装置的特工对抗。白光和黑气撞在一起，震得屋顶的瓦片哗哗往下掉。
白辰刚要上前帮忙，突然听到葛仙翁尖叫：“别杀我！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只见葛仙翁被一个特工挟持着，刀架在脖子上，裤裆都湿了，显然是吓得尿了裤子。
那特工狞笑：“废物！留着你有什么用！”说着就要下刀。
白辰赶紧甩出风刃打偏刀锋：“留活口！”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县警察局的人来了！
特工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了白辰一眼，扔出几个烟雾弹。等烟雾散了，特工和葛仙翁都不见了踪影。
曼罗莎再也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白辰赶紧扶住她，只见她肩膀的伤口上冒着黑气，显然是中了毒。
“追……”曼罗莎虚弱地说，“不能让他们把葛仙翁带走……”
白辰摇头：“先治伤要紧。”他抱起曼罗莎，跟徐子东、杨紫汇合，赶紧撤离了现场。
回到农家小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孩子们都被安全送回了家，只有小石头还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曼罗莎中的是一种奇毒，连她自己也解不了。白辰运功帮她逼毒，效果却不好。
“这是九菊一派的‘能量侵蚀’……”曼罗莎苦笑着说，“中了这种毒的人会慢慢变虚弱，过了四十九天，全身的能量通道就会全断，然后死……没想到他们连这种禁术都用上了。”
杨紫急道：“难道就没有解药吗？”
曼罗莎想了一会儿：“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但要冒很大的风险……”
她看向白辰：“白先生还记得我说过，葛仙翁在研究一种特殊药剂吗？”
白辰点头：“难道跟这毒有关？”
“对。”曼罗莎说，“葛仙翁一直在研究各种毒素，手里肯定有解药的配方。可他现在落到九菊一派手里了……”
徐子东突然说：“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他压低声音说出一个计划：既然九菊一派想要曼罗莎的《悬浮秘术》，不如假装用秘籍交换，趁机救出葛仙翁，拿到解药。
曼罗莎想了很久，最终点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但九菊一派很狡猾，必须安排得周密点。”
计划定下来后，曼罗莎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葛仙翁的酒坊——尽管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信里说，愿意用《悬浮秘术》交换葛仙翁和解药，交易地点定在城外的乱葬岗。那里地势开阔，方便观察，也容易撤离。
当天夜里子时，乱葬岗阴风阵阵，特别吓人。白辰三人埋伏在暗处，曼罗莎一个人站在坟场中间，白衣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黑影慢慢走过来。带头的正是那个操控装置的特工，他手里拖着奄奄一息的葛仙翁。
“秘籍呢？”特工冷冷地问。
曼罗莎举起一本古书：“先放人，给解药。”
特工狞笑：“你以为我会信你？把书扔过来！”
曼罗莎犹豫了一下，突然把书扔了过去。特工接过书翻了翻，脸上露出喜色：“还真是真本！曼罗莎，你倒还算识相！”
他示意手下放开葛仙翁，扔过去一个小瓶子：“解药在这儿。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葛仙翁突然跳起来，手里多了一把匕首，直刺曼罗莎的胸口！同时，四面八方冒出无数忍者，把众人团团围住！
“小心！”白辰大喊，甩出风刃直取葛仙翁。
可还是晚了一步，匕首已经刺进了曼罗莎的胸口！但预想中的鲜血并没有喷出来——曼罗莎的身影像烟雾一样散了，原来是个全息投影！
真正的曼罗莎从暗处走出来，脸色冰冷：“葛仙翁，你果然投靠他们了。”
葛仙翁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曼罗莎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九菊一派勾结了？今天就是要引你们出来！”
特工气得大喊：“八嘎！杀了他们！”
混战一下子爆发了。白辰三人各展所长，跟忍者打了起来。曼罗莎则直接冲向葛仙翁，招招都下狠手。
葛仙翁本来就受了重伤，很快就撑不住了，被曼罗莎一掌打倒在地。
“解药在哪儿？”曼罗莎冷冷地问。
葛仙翁狞笑：“早就没了！能量侵蚀根本没有解药！你就等着死吧！”
曼罗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刚要下手，突然听到白辰大喊：“小心！”
那个特工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曼罗莎身后，刀光直劈下来！
曼罗莎赶紧躲开，可还是被刀气扫中，吐出一口黑血。特工得势不饶人，一刀接一刀地逼过来。
眼看曼罗莎就要丧命刀下，白辰突然灵光一闪，全力运转异能——这次他不是攻击，而是治疗！
柔和的白光笼罩住曼罗莎，她身上的黑气竟然慢慢退了！能量侵蚀之毒被异能暂时压制住了！
特工见状大惊：“怎么可能！特殊能量竟然能克制能量侵蚀？”
曼罗莎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刻反击。白辰继续运功帮她疗伤，两人配合得很默契，竟然把特工逼得连连后退。
另一边，徐子东和杨紫也解决了大部分忍者。特工见形势不妙，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扔出烟雾弹逃走了。
葛仙翁也想趁机跑，被曼罗莎用特殊手法定住，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解药到底在哪儿？”曼罗莎冷冷地问。
葛仙翁脸色死灰：“真的……真的没有解药……除非……”
“除非什么？”
葛仙翁眼中闪过诡异的光：“除非用‘那种’方法……”
曼罗莎脸色一下子变了：“你竟然……”
话还没说完，葛仙翁突然七窍流血，断气了——原来他早就把毒药藏在嘴里了！
曼罗莎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
白辰上前检查了一下，摇头说：“救不活了。他说的‘那种’方法是什么？”
曼罗莎想说又不敢说，最后摇头：“没什么……这事以后再说。先回去吧。”
回到小院时，天已经亮了。虽然没拿到解药，但重创了九菊一派在青云县的势力，也算是一场大胜。
曼罗莎运功调息后，脸色好了些，但白辰知道，能量侵蚀之毒并没有根除。
“娘娘之后打算怎么办？”白辰问。
曼罗莎想了一会儿：“经过这件事，我决定离开青云县。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九菊一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看向白辰：“白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你们一起走。或许……白二爷有办法解这能量侵蚀之毒。”
白辰大喜：“求之不得！有娘娘帮忙，对付九菊一派就多了一分把握。”
三天后，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曼罗莎把青云县交给了得力的手下，跟白辰三人一起踏上了去白旗镇的路。
马车驶出青云县边界时，曼罗莎回头望了一眼，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徐子东好奇地问：“曼姑娘在看什么？”
曼罗莎轻声说：“在看我的过去。从今天起，我就是御兵卫曼罗莎，不是青云县的飞天娘娘了。”
白辰笑了：“欢迎加入御兵卫。”
四人踏上了前往白旗镇的路。阳光洒在路上，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可他们不知道，在青云县外的山头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正通过监视设备看着他们离开。
“去吧，去吧。”张华峰狞笑着，“正好带我们找到白旗镇。省得我们费力气找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葛仙翁——不，应该说是葛仙翁的尸体——说：“葛老弟，你这具身体还挺好用。到了白旗镇，肯定给你记一大功！”
“葛仙翁”眼神空洞，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切都听张先生的安排。”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