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刚下过雨，训练场的泥地还泛着湿滑的水光，踩上去 “咕叽” 响，溅得裤脚满是泥点。高战拎着根半米长的教鞭站在训练场中央，教鞭头指着地上画的匍匐标线，声音裹着泥腥味砸过来：“低姿匍匐！身体贴地，手肘撑泥，膝盖擦地走，枪口不能离身！谁要是敢把屁股撅上天，就别怪我这教鞭‘帮’你压下去！”
新兵们趴在泥地边缘，作训服下摆早已被露水打湿。李大壮趴在最前头，双手撑在泥里，手臂绷得笔直，身体贴地贴得能蹭到地上的草屑，一听口令就像只灵活的土行孙，手肘交替着往前挪，泥点只溅在肩周，后背几乎没沾多少泥；王小毛也不含糊，虽然力气不如李大壮，却胜在灵活，膝盖轻轻擦着泥地，枪口稳稳贴在小臂旁，转眼就爬出去半米远。
只有林天蹲在原地，盯着脚下黏糊糊的泥地皱紧眉头 —— 在家别说爬泥地，连花园里的草坪他都要穿鞋踩，现在要趴在满是烂泥的地上往前挪，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发痒。他犹豫着趴在地上，刚把肚子贴向泥地，就觉得冰凉的泥水渗进作训服，贴着皮肤又冷又黏，忍不住往上抬了抬屁股，想离泥地远一点。
“林天！” 高战的教鞭 “啪” 地敲在旁边的泥地上，溅起的泥点落在林天手背上，“你撅着屁股干啥？准备下蛋还是学龙虾翻身？”
林天吓得一哆嗦，赶紧想把屁股压下去，可身体一僵，动作全乱了 —— 手肘撑在泥里没撑稳，“噗” 地陷进半指深的泥坑，手心里瞬间灌满了泥水；膝盖刚往前挪，又被黏糊糊的泥粘住裤腿，一扯之下，整个人差点翻过去，屁股反而撅得更高了，像只被煮熟后翘着尾巴的红龙虾，在整齐的匍匐队伍里格外扎眼。
周围传来压抑的憋笑声，有人没忍住，“噗嗤” 一声把嘴里的草屑喷了出来。高战的脸沉得像块湿泥，教鞭直接伸到林天屁股后头，轻轻一敲：“给我压下去！身体不贴地，敌人一枪就能把你当靶子打！你这屁股撅得，在战场上能当信号塔用了！”
林天咬着牙想把屁股压下去，可越急越乱 —— 手肘发力时没注意方向，直接蹭到了旁边王小毛的膝盖，把王小毛吓得差点翻出去；膝盖往前挪时又没控制好力度，“咚” 地撞在地上，泥水溅了自己一脸，连睫毛上都挂着泥点。他伸手想擦脸，结果手心里全是泥，一擦之下，脸直接变成了 “花猫脸”，只剩下两只眼睛还能看清东西。
“你这哪是匍匐？是泥地里打滚！” 高战的教鞭又敲了敲他的后背，教鞭头沾的泥点落在他作训服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身体贴地，手肘带动身体，膝盖别抬太高 —— 要是还学不会，就给我在泥地里爬十圈，直到爬成‘泥人’为止！”
林天深吸一口气，忍着泥水的冰凉，重新调整姿势。这次他不敢再撅屁股，硬生生把肚子往泥地里压，胸口贴着湿泥，连呼吸都觉得闷得慌。手肘交替着往前撑，每撑一下，泥水就顺着手臂往下流，灌进袖口；膝盖擦着泥地挪，裤腿早已被泥浸透，重得像灌了铅。爬了没两米，他就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腰腹，像被人用手攥着似的疼 —— 以前在家练卷腹，教练都得帮他垫着瑜伽垫，哪受过这种 “泥地硬撑” 的罪？
“手肘再往前伸！别跟没吃饭似的！” 高战在旁边盯着，教鞭时不时敲敲他的手肘，“枪口！我说了枪口不能离身！你把枪当玩具扔在旁边，是想给敌人送武器？”
林天赶紧把歪在旁边的模型枪捡起来，紧紧贴在小臂上，结果手一滑，枪托 “咚” 地砸在泥地里，溅了自己一裤裆泥。王小毛在前面爬着，忍不住回头小声提醒：“别攥太死！枪托贴小臂，跟着手肘动！” 可林天这会儿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调整，爬着爬着又走了样 —— 膝盖一抬，屁股又撅了起来，这次还没等高战开口，自己先没稳住，“咕噜” 一声滚了个圈，整个人裹在泥里，活像个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粽子。
“哈哈哈！” 这次没人再憋笑，连李大壮都忍不住回头，黝黑的脸上沾着泥点，笑得露出白牙，“林天，你这是爬累了，想在泥里打个滚歇会儿？”
林天趴在泥里，看着自己满是泥的手和脸，又气又笑 —— 作训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上沾着草屑和泥块，连耳朵里都进了泥水，可他却没像刚开始那样嫌弃，反而觉得心里憋着股劲：就算爬成 “龙虾”，也不能被高战骂 “废物”！
他重新趴在地上，这次没再急着往前爬，而是先感受身体贴地的力度，手肘慢慢撑着泥地，膝盖轻轻擦着地面，一点点往前挪。虽然动作还是慢，泥点依旧溅得满身都是，可至少屁股没再撅起来，枪口也稳稳贴在小臂旁。爬过标线终点时，他浑身都在抖，撑着泥地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 “咚” 地坐回泥里，溅起的泥点正好落在高战的军靴上。
高战低头看了看鞋上的泥点，又看了看浑身是泥的林天，教鞭在手里转了圈，没骂他，反而嗤笑一声：“算你小子识相，龙虾总算学会爬了，没白在泥里滚半上午。”
林天坐在泥里，抹了把脸上的泥，露出个狼狈的笑。李大壮跑过来，伸手把他拉起来，手里还攥着块干布：“俺早说让你别慌，你偏急着往前冲，这下好了，成‘泥人’了吧？赶紧擦擦脸，不然一会儿晒干了，泥壳子都能当盔甲穿。”
王小毛也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可以啊林少爷，从‘红龙虾’进化成‘泥地爬虫’了！下次再练，说不定能赶上俺了 —— 对了，你这泥脸要是去见苏小雨，她指定认不出你！”
林天接过水，往脸上泼了点，冰凉的水冲掉了部分泥渍，却冲不掉浑身的疲惫。他看着满是泥印的双手，又看了看远处高战正指导其他新兵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满身泥水的狼狈，比在家穿着干净西装参加晚宴，要踏实得多。至少，他靠着自己的力气，爬完了这段泥地，没中途放弃 —— 就算是 “龙虾”，也总有学会爬的一天。
夕阳西斜时，林天跟着战友往宿舍走，浑身的泥已经半干，结成了硬邦邦的壳，走路时 “哗啦” 响。他摸了摸口袋里还没洗的模型枪，枪托上的泥还没干，却觉得格外有分量。心里暗下决心：下次战术训练，一定要爬得比这次快，再也不让高战叫他 “龙虾”—— 至少，得变成一只 “会爬的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