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弹训练场的沙坑旁，堆着一排墨绿色的训练手榴弹，塑料外壳上印着 “教练弹” 字样，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比林天想象中重了不少。高战拎着一颗手榴弹站在队伍前，手指扣着弹柄上的拉环，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投弹分三步 —— 握弹要稳，弹柄贴掌心，食指扣拉环；引弹要快，身体后倾，手臂往后甩；投弹要狠，借腰劲发力，往 45 度方向扔，目标是前方 50 米的靶区！谁要是敢瞎扔，别怪我让他抱着教练弹蹲一下午！”
新兵们轮流上前试投，李大壮第一个站出来。他攥着教练弹，手指把弹柄握得发白，身体后倾时膝盖弯成弓状，手臂往后一甩，再借着腰劲往前发力 ——“呼” 的一声，教练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 45 米处的靶区，沙粒溅起半米高。“好！” 周围传来叫好声，李大壮挠着头嘿嘿笑：“俺在家扔过锄头，这劲儿差不多！”
王小毛也不含糊，他力气不如李大壮，却懂借巧劲。引弹时手臂轻轻后摆，投弹时手腕顺势发力，教练弹虽然扔得没李大壮远，却精准落在靶区中心，惹得高战都点了点头：“动作不错，再练练就达标了。”
轮到林天，他心里早憋着股劲 —— 刚才看李大壮和王小毛都被夸，他也想露一手，让大家知道 “林少爷不是只会掉链子”。他大步走到沙坑前，抓起一颗教练弹就往手里攥，结果握姿全错：弹柄没贴掌心，食指还勾着拉环晃来晃去，活像在玩玩具。
“握错了！” 高战的教鞭 “啪” 地敲在他手背上，“弹柄贴紧掌心，拉环用食指第二节勾住，别跟抓棒棒糖似的！” 林天赶紧调整姿势，心里却不服气：不就是握个弹吗？只要力气大，扔得远就行，哪那么多讲究。
他学着李大壮的样子往后倾身，可身体没稳住，差点摔个趔趄；手臂往后甩时又太急，教练弹差点从手里滑出去。“别慌！先找发力感觉！” 高战在旁边喊，可林天已经急了 —— 他怕再被笑话，深吸一口气，猛地往前发力，腰劲、臂劲一股脑全使了出去，结果用力过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踉跄两步，手里的教练弹也跟着 “飞” 了出去。
可这 “飞” 的方向，却跟靶区差了十万八千里 —— 教练弹没往前方沙坑飞，反而划了个诡异的弧线，朝着右侧的观摩区砸过去！那里正坐着其他班的新兵和班长，有人还在低头记笔记，根本没注意到 “危险降临”。
“小心！” 高战的眼睛瞬间瞪圆，脸色 “唰” 地白了，手里的教鞭都掉在地上，几乎是吼着喊：“卧倒！快卧倒！”
话音刚落，沙坑旁的新兵们瞬间反应过来，“噗通” 一片全趴在地上，有人还不忘把旁边的战友往地上拽；观摩区的人也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班长直接扑在旁边新兵身上，用身体护住对方。林天自己还懵在原地，保持着投弹的姿势，看着飞出去的教练弹，心里还琢磨：“咋没人夸我扔得远呢？”
“咚！” 教练弹重重砸在观摩区旁边的草地上，离最近的一个新兵只有两步远，草屑溅了对方一裤腿。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只有林天傻愣愣地站着，直到高战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地上，声音都带着颤：“你他妈想干什么？想把观摩区炸了？！”
林天这才后知后觉地慌了 —— 他看着离人只有两步的教练弹，又看了看周围趴在地上的战友，脸 “唰” 地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青，腿肚子开始打颤：“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扔远点儿，没料到…… 没料到往这边飞了……”
“没料到？” 高战气得额角青筋都冒出来，指着他的手，“握弹错、引弹错、发力错，你哪一步对了？刚才让你调整姿势你不听，现在好了，差点伤到人！你这扔的不是手榴弹，是要命的祸！”
周围的新兵慢慢爬起来，有人拍着胸口后怕，有人偷偷看林天，眼神里满是 “惊魂未定”。王小毛爬过来，拍了拍林天的后背，声音都有点发虚：“林少爷，你可真行！别人投弹扔靶区，你投弹扔观摩区，这哪是扔手榴弹，是扔‘寂寞’—— 能把人吓出冷汗的寂寞！”
李大壮也凑过来，捡起地上的教练弹，递还给高战，小声说：“高教官，林天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想扔远了…… 俺教他握弹吧，俺在家扔锄头，知道咋发力。”
高战接过教练弹，脸色慢慢缓和了些，可眼神依旧严厉：“今天幸好是教练弹，要是真弹，你现在已经被拉去关禁闭了！” 他蹲下身，重新拿起一颗教练弹，抓过林天的手，一点点调整姿势，“掌心贴紧弹柄，食指勾住拉环，别太用力，发力时先转腰，再送肩，最后甩臂，不是让你用蛮力瞎扔！”
林天乖乖地跟着学，手指被高战捏得有点疼，可他不敢再不服气 —— 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了，要是真伤了人，他就算是 “红三代” 也担不起责任。他看着高战认真教他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对方脸色发白的着急，心里突然有点愧疚：“高教官，我错了，我不该瞎逞强。”
“知道错就好。” 高战松开手，指了指旁边的空沙坑，“再练十次，每次都要按标准姿势来，要是再敢瞎扔，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林天点点头，拿起教练弹，按照高战教的步骤慢慢练。这次他没再急着发力，而是先调整握姿，再找转腰、送肩的感觉，虽然扔得不远，却总算没再偏离方向。李大壮在旁边帮他看姿势，王小毛则给他喊节奏：“转腰 —— 送肩 —— 甩臂！对，就是这感觉！”
夕阳落在训练场上，林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可他却练得格外认真。他看着手里的教练弹，心里明白：投弹不是耍帅的游戏，也不是靠蛮力就能做好的，就像部队里的每一项训练，都得讲技巧、守规矩，不然不仅会闹笑话，还可能酿成大错。
最后一次投弹，他按照标准姿势发力，教练弹虽然只扔了 30 米，却稳稳落在靶区边缘。高战看了，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王小毛跑过来，笑着拍他的肩膀：“不错啊林少爷，总算不扔‘寂寞’了，下次争取扔到 40 米！”
林天也笑了，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可至少这次，他学会了 “不逞强”—— 这比扔得有多远，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