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4月3日,日军指挥官本间雅晴将军选择在这一天发起总攻,带有强烈的心理打击意味。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巴丹半岛,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寂静,连最后的虫鸣都已被恐惧扼杀。
凌晨3点整,随着一颗红色信号弹升空,日军前所未有的炮火准备开始了。
部署在巴丹西海岸皮拉尔附近的数百门大炮,包括150毫米榴弹炮和240毫米重型榴弹炮,同时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
炮弹拖着尖啸,划破夜空,精准地砸向美菲军防线的核心——II军团的阵地。这并非盲目的覆盖,而是经过数周侦察后进行的“外科手术式”打击。
日军炮兵的目标明确:摧毁指挥所、切断通讯线路、炸开铁丝网,并为步兵的进攻清理出通道。
炮击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地平线被一道道刺目的炮火撕裂,瞬间映得一片血色通红。
大地在持续不断的冲击波下剧烈颤抖,仿佛在痛苦地呻吟,浓稠的硝烟与滚烫的尘土遮蔽了太阳,整个半岛仿佛一座被点燃的炼狱。
上午5点,天色微明,炮火开始向前延伸,形成一道移动的死亡之墙,逼迫守军躲进更深的掩体。
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了日军“九七式”轰炸机死神般的呼啸,它们低空掠过,用机枪扫射任何暴露的目标,并投下炸弹将茂密的丛林、简陋的掩体和人的血肉之躯一同撕裂、抛向空中,瞬间将生命化为焦炭与碎肉。
在炮火的掩护下,日军精锐的第4师团和第65旅的步兵,如同潮水般涌出集结地。
他们的进攻队形经过了精心设计:最前方是经验丰富的工兵,他们冒着枪林弹雨,用爆破筒和长杆剪,在铁丝网障碍物中开辟通路;紧随其后的是身负轻机枪和掷弹筒的突击小组,他们的任务是迅速压制守军的火力点;
最后面才是主力步兵,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发出“天皇板载”的呐喊,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日军的主攻方向,直指II军团与I军团结合部的薄弱环节——位于巴丹国家公园的萨马特山。
这座山是防线的天然制高点,一旦失守,整个防线都将崩溃。守卫在这里的是菲律宾第21师和第41师,他们被猛烈的炮火炸得晕头转向,通讯中断,指挥失灵。
当日军士兵如鬼魅般从硝烟中浮现时,许多士兵才从昏沉中惊醒,仓促举起锈迹斑斑的步枪还击。
然而,面对日军有组织的波浪式冲锋,他们的零星射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日军士兵利用地形,交替掩护,一个个小组像毒蛇一样钻入防线的缝隙,用手榴弹炸毁机枪掩体,用刺刀解决掉顽抗的士兵。战斗在最前沿变成了血腥的近距离屠杀。
在压倒性的火力和兵力优势下,美菲军的防线如同被巨浪反复拍打的沙堤,一道道地崩溃、瓦解。战壕里,那些几个月前还是明尼苏达的农场工人、德克萨斯州的牛仔、纽约街头的年轻人的美国大兵,如今已形销骨立。
他们的钢盔下,是因饥饿而深陷的眼窝和被疟疾烧得通红的脸颊,军服空荡荡地挂在嶙峋的骨架上。
许多人正发着高烧,被疟疾的寒战和痢疾的虚脱折磨得奄奄一息,连站立都需依靠步枪支撑。他们的步枪早已锈迹斑斑,弹药袋里也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发子弹。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闲暇时会用铅笔在破旧的信纸上写下给家人的信,描述着这里从未见过的蝴蝶和奇异的鸟鸣,信的结尾却总是“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家”。
然而,此刻他们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握紧冰冷的枪身,透过弥漫的硝烟,瞄准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日军身影,扣动扳机。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抵抗。
4月9日,在弹尽粮绝、后援断绝的绝境下,约7.5万名守军(其中美军约9300人)在指挥官金将军的命令下,于马拉坎丹角举起了用床单和内衣草草缝制的白旗。
当那面简陋的白旗升起时,许多士兵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他们为战败而羞愧,更为被抛弃的命运而绝望。
这投降,并非苦难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更深重噩梦的开始。
日军下令将这些战俘从巴丹半岛南端的马里韦莱斯,押往 106 公里外的奥德内尔战俘营,后续还需换乘火车完成剩余路程,整个过程充斥着灭绝人性的虐待:
极端环境下的强制行军:当时正值菲律宾高温干燥的季节,气温超 30 度,而战俘经多日激战早已营养不良、疲惫不堪。
日军仅给战俘极少口粮,甚至数天不提供食物和水,还严禁战俘取水,不少人因中暑、脱水倒下。
路边的水井和水源被日军严控,试图取水的战俘常被当场射杀或刺死。
无差别的虐杀与羞辱:日军以各种借口殴打、虐待战俘,不仅抢夺他们的财物,还会砍断美军手指夺取婚戒;
有战俘因身上带日元被斩首,有人摔倒就被枪毙。
此外,日军还会羞辱战俘,比如抢走他们的家人照片并当场踩烂,还专门搜寻曾重创日军的菲律宾侦察军士兵,通过检查食指老茧辨认并施暴。
地狱般的铁路运输:战俘抵达圣费尔南多后,被塞进狭小的木制火车车厢,每节车厢挤 50 - 100 人,高温闷热且空气污浊。
途中不少战俘因缺氧、挤压死亡,尸体甚至保持直立姿势,这段 40 公里的铁路运输又造成大量战俘丧生。
整个行军及运输过程中,超过 1.5 万名战俘死亡,其中美国战俘约 650 人,菲律宾战俘达 1.6 万多人。
此外,日军还于 4 月 11 日在潘廷岸河岸屠杀了约 300 名菲律宾第 91 步兵师的战俘。
战犯审判:二战结束后,制造这一暴行的日军将领本间雅晴等人被远东军事国际法庭判处死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2009 年,日本驻美大使代表政府向幸存战俘道歉。
美国新墨西哥州建立了巴丹纪念博物馆和纪念碑,还会举办纪念游行活动;菲律宾也修建了英勇神殿和卡帕斯国家神社,以此缅怀死难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