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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山南麓,有一处名为“野集”的地方。它并非正式的市镇,而是依着一处三岔路口天然形成的黑市聚集地。这里没有固定的建筑,只有一些临时搭建的草棚和地摊,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白日里看似冷清,一到夜晚,便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贩、盗匪、逃犯、情报贩子在此交易见不得光的货物和信息。官府对此地鞭长莫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藏污纳垢、消息灵通的法外之地。

萧影判断,“血刃”的杀手若要潜伏、获取情报、与外界联络,这“野集”是最佳选择。

子时刚过,月黑风高。萧影带着五名“影卫”精锐,如同鬼魅般潜行至“野集”外围的密林中。她们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灰劲装,脸上涂抹着黑绿相间的油彩,行动间悄无声息,只有偶尔掠过草尖的微风,证明她们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汗臭和某种腐败物的混合气味,远处“野集”中心区域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摇曳的火光。

“影一、影二,占据东西两侧制高点,监视全局,若有异动,以夜枭三声短啼为号。”萧影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两名“影卫”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两侧的山坡树林中。

“影三,你扮作流莺,混入中心区域,重点留意那些独来独往、眼神锐利、身上有药味或铁腥味的人。”

一名身材相对娇小的“影卫”低声领命,迅速从行囊中扯出一件颜色艳俗的破旧衣裙套在外面,弄乱头发,脸上抹了些尘土,眼神瞬间变得麻木而风尘,踉跄着向那片火光走去。

“影四、影五,随我从北侧潜入,搜查边缘那些隐蔽的角落和临时窝棚。”

“是!”

分工明确,行动开始。

萧影带着两名手下,如同阴影中的猎豹,沿着“野集”最混乱、最肮脏的边缘地带潜行。这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散发着刺鼻的臭味,一些无家可归者或醉汉蜷缩在破烂的草席上鼾声如雷。她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痕迹。

在一处半塌的土墙后,她们发现了一个用破布勉强遮挡的简易窝棚。棚外散落着一些新鲜的药渣和几块沾着暗红色污迹的布条。萧影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药渣,凑近鼻尖闻了闻,眼神一凝——是上等的金疮药和一种罕见的解毒散成分,绝非普通流民或小贼能用得起。布条上的污迹,虽被刻意擦拭过,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特殊的腥甜毒药味,逃不过她的鼻子。

“有发现。”她打了个手势,三人呈扇形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窝棚。

萧影轻轻挑开破布一角,向内望去。棚内空间狭小,空无一人,但地上铺着的干草还算整齐,角落里放着一个半旧的水囊和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干粮。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草铺边缘,有一小撮几乎难以察觉的、闪着幽蓝微光的粉末。

“磷粉?用来在黑暗中做标记?”萧影心中一动。她示意影四、影五在外警戒,自己如同狸猫般滑入棚内。她仔细检查了那包干粮和水囊,水囊是空的,干粮也所剩无几。她用手指沾了点那幽蓝粉末,触手微凉,带着一股极淡的硫磺味。

“不是磷粉……是‘鬼萤粉’,”萧影眼神锐利起来,“‘血刃’内部用来在夜间紧急联络和标示危险区域的特殊物品。”

看来,这里曾经有人停留,而且很可能就是“血刃”的人,但现在已经离开,从干粮和水的消耗看,离开时间不长。

就在这时,外围负责警戒的影四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模仿蟋蟀的鸣叫——有情况!

萧影瞬间闪出窝棚,隐入阴影。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普通麻衣、戴着斗笠的身影,正低着头,快步向着“野集”更深处走去。那人步履轻盈,落地无声,看似寻常,但行走间肩膀纹丝不动,重心极稳,显然是练家子。更重要的是,在他经过一盏昏暗的风灯时,萧影敏锐地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细长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跟上他。”萧影低声道。三人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

那人十分警觉,在杂乱无章的棚户区间七拐八绕,不时突然停下,侧耳倾听,或者假装系鞋带,观察身后。但萧影等人的跟踪技巧更高一筹,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利用地形和阴影完美隐匿。

最终,那人闪身钻进了一个靠近山壁、相对独立的破旧木屋。木屋看似废弃已久,但萧影注意到,其门口的地面有近期频繁踩踏的痕迹,窗户也被木板从里面钉死,只留有几道缝隙。

“影四,绕到屋后,查看有无后门或窗户。影五,守住前门左侧阴影处。”萧影迅速下令,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木屋旁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透过枝叶缝隙,仔细观察着木屋的动静。

屋内隐约有微弱的灯光透出,并传来压得极低的交谈声。萧影屏住呼吸,将内力运至耳部,努力捕捉着断断续续的词语:

“……失手了……两个……都折了……”

“……黑云寨……戒备太严……那个姓萧的女人……厉害……”

“……傀儡也……被识破……”

“……上峰……催促……限期……必须……”

“……明日……子时……老地方……汇合……计划有变……”

声音模糊,但关键信息足以让萧影心头凛然。屋内的人,果然是“血刃”杀手!而且他们似乎因为接连失手而焦头烂额,正在商议新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时,屋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猫头鹰的叫声——是影四发出的信号,表示屋后并无其他出口,但发现一扇被杂草遮掩的气窗。

萧影心中迅速盘算。屋内人数不明,实力不明,强攻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最佳方案是暗中监视,等他们明日子时汇合时,将其一网打尽。

她正欲下令撤退,继续监视,异变突生!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刚才那个戴斗笠的人走了出来,神情警惕地四下张望,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几乎在同一瞬间,守在门前阴影处的影五,因为对方突然开门,身形暴露了一瞬!

“有埋伏!”那杀手反应极快,厉喝一声,腰间短刀瞬间出鞘,化作一道寒光,直劈影五藏身之处!

“动手!”萧影当机立断,从树上一跃而下,手中已扣住三枚淬毒的梭镖!

影五见行迹暴露,也不再隐藏,身形暴起,手中短剑格开对方劈来的刀锋,“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屋内的其他杀手也被惊动,瞬间,又有两道黑影从屋内窜出,手持奇门兵刃,直扑战团!

萧影人在半空,梭镖已如流星般射出,分别袭向新出现的两名杀手!那两人身手不凡,一个侧身闪避,一个挥动兵器格挡,梭镖或被躲开,或被击飞!

“结阵!速战速决!”萧影落地瞬间低喝,与影五、以及从屋后赶来的影四瞬间组成一个三角阵型,将三名杀手围在中间。

战斗在刹那间爆发!刀光剑影在昏暗的夜色下激烈碰撞,金属交击声、呼喝声、闷响声不绝于耳。“血刃”杀手果然名不虚传,招式狠辣诡异,专攻要害,而且配合默契。但萧影带领的“影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三人阵法严谨,攻防一体,丝毫不落下风。

萧影的武功最高,她手中一长一短两把刀(长刀为主,短刀藏于袖中),招式刁钻狠辣,速度奇快,往往在对方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致命一击。很快,一名杀手便被她诡异的短刀划破手腕,兵器脱手,随即被影五一剑刺穿肩胛,失去战斗力。

剩余两名杀手见同伴重伤,眼中闪过骇然,攻势更猛,试图突围。其中一人猛地掷出几枚烟幕弹,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想跑?”萧影冷哼一声,听声辨位,长刀如毒蛇出洞,穿透烟雾,精准地刺入一名正欲借烟逃窜的杀手大腿!那杀手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最后那名戴斗笠的杀手,武功最高,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猛地咬向自己的衣领(试图触发暗藏的毒囊),同时状若疯虎般,不顾一切地扑向萧影,手中短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萧影咽喉,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萧影眼神一凛,岂能让他服毒自尽?她左手早已扣在袖中的一枚铁蒺蔺,此刻闪电般弹出,精准地打向对方咬合的腮帮!

“噗!”铁蒺蔺带着劲风,击中杀手脸颊,打得他头一偏,牙齿磕在舌头上,满口鲜血,自尽的动作瞬间被打断!

而面对那同归于尽的一刀,萧影不退反进!她右脚向前猛地踏出半步,身体微侧,让过刀锋最盛的顶点,手中长刀不格不挡,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如同毒龙出洞,直刺对方持刀的手腕!这一下,后发先至,攻敌所必救!

那杀手没料到萧影如此悍勇,招式如此精准狠辣!若不撤刀,自己的手腕必被洞穿!他只得强行变招,手腕一翻,刀锋下切,试图格开萧影的长刀。

“锵!”两刀相撞,发出一声刺耳锐鸣!火星迸射间,萧影的长刀借着碰撞之力,顺势向下一切一撩!一股巧劲透过刀身传来,那杀手只觉虎口剧痛,短刀竟被这股黏连的劲道带得向上扬起,中门大开!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之间,萧影一直隐于袖中的短刀动了!如同暗夜中一道无声的闪电,悄无声息地递出,冰冷的刀锋已然贴上了杀手的脖颈大动脉!

整个过程快如雷霆,从萧影出手打断对方自尽,到长刀佯攻逼迫变招,再到短刀制敌,不过眨眼之间!那杀手甚至没看清萧影的短刀是如何出现的,只觉得脖颈一凉,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不想受罪,就老实点。”萧影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短刀的锋刃微微压下,一丝血线顺着杀手的脖颈流下。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三名“血刃”杀手,一重伤,一被擒,一被废。萧影这边,只有影五手臂被划开一道浅口,并无大碍。

迅速清理战场,将俘虏和伤员带走,并仔细搜查了木屋,找到了一些未来得及销毁的密信、毒药和特殊工具。其中一封信件上的内容,让萧影瞳孔骤然收缩——上面不仅提到了下一次针对李晏的详细行动计划,还隐约提及了一个更惊人的信息:张诚似乎与北边某个势力有秘密往来,意图借刀杀人!

“立刻返回山寨!”萧影不敢耽搁,带着缴获的证据和俘虏,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野集”很快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厮杀从未发生过。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经在今夜,悄然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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