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木屑和棉籽壳,混着石灰按比例调好,装成圆柱形袋子,看着一个个圆鼓鼓的培育材料,王国强却犯了难。
菌种的事,还没着落,买现成的,人家未必愿意卖,再说价格也高,
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菌种的事。还是决定上山找菌种!
第二天一早,王国强揣上干粮,拉着对山里最熟悉的王铁匠,就要进山。春桃和桃花也闻讯赶来,非要一起去。
“国强哥,你真要去山里找菌种?那玩意儿听说可不好找,还容易认错。”春桃有些担心地问。
“找不到也得找!”王国强眼神坚定,“买菌种太贵了,咱们没那么多钱。王铁匠,就靠你了!”
王铁匠拍了拍胸脯,率先带路往密林里走去。
山里的路比上次砍柴时更难走,藤蔓丛生,荆棘遍布。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半天,连菌种的影子都没见着。
“别泄气!”王国强鼓励大家,“菌种一般长在腐烂的柞木或者桦木上,咱们再往阴湿的地方找找。”
王铁匠也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走到一棵倒下的枯树前,用手拨开厚厚的腐叶,眼睛突然一亮,指着树干上一片白色的、像棉花一样的东西,兴奋地“啊啊”直叫!
王国强赶紧凑过去一看,只见枯树干上,贴着一层白色的菌丝体,边缘还有一些小小的、尚未完全成型的白色菌蕾。“是它!是蘑菇菌种!”王国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差点跳起来。
孙老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野生菌种生命力强,但也容易混杂杂菌,必须小心采集和分离。他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无菌纱布和小玻璃瓶,用酒精棉仔细擦拭了双手和工具,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刀片削下一小块带着菌丝的木片,快速地放进玻璃瓶里,密封好。
“太好了!找到了!”春桃和桃花像两个孩子一样欢呼起来。
有了第一个发现,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在王铁匠的指引下,他们又在附近的几棵枯树上找到了几处优质的菌种,都小心翼翼地采集了起来。
下山的时候,夕阳已经西斜。几个人背着沉甸甸的菌种,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路过村口时,不少村民看到他们背着瓶子罐子,又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
“看,王国强他们又进山折腾啥呢?”“谁知道,听说菌种要花钱买,他们怕不是想自己找吧?那能成吗?”
“我看悬,别到时候菌种没找到,再把自己折腾病了。”
这些议论声飘进王国强的耳朵里,他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玻璃瓶,里面的白色菌丝仿佛已经开始蠕动,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桃花,春桃,明天咱们就按书上的方法开始分离和纯化菌种。只要菌种成功培育出来,咱们的蘑菇就成功了一半!”王国强信心满满地说。
桃花用力点点头,目光落在王国强坚毅的侧脸轮廓上,心里第一次不像往日那般沉重,反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暖暖的,充满了希望。
春桃也微不可察的看了看王国强!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不一样的情感。他踏实稳重,做事有担当,不像村里其他男人那样要么浑浑噩噩,要么大男子主义。
王国强是真的在为大家做事,而且独当一面,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让她莫名地安心。她低下头,掩饰着脸上悄然升起的红晕,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相信,跟着这个男人,一定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一条能让她活得有尊严、有盼头的路。
而此刻,不远处王志国那间昏暗的土坯房里,气氛却与村头的希望截然不同!
王志国正挣扎着趴在窗台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村头那一幕,看到春桃和桃花,都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崇拜的柔情目光看着王国强时,那双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凭什么?”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声音沙哑而怨毒,“王国强,你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毛头小子能得到全村人的期待?凭什么他能让自己的女人另眼相看?凭什么他能风光无限地折腾,而自己却只能像条蛆一样瘫在床上,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
一股混杂着嫉妒、不甘和屈辱的怒火,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他看着王国强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勾起一抹充满怨毒和不屑的冷笑。
“自己找菌种?真是异想天开!”他对着窗外,仿佛在对王国强喊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我等着看你一败涂地的那一天!”
他猛地松开手,重重地倒回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发出粗重而愤怒的喘息声。那股恨意,如同种子一般,在他心底扎下了根,并且迅速地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