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只右手抬起的瞬间,被无限拉长、凝滞。
赵千锋那凌厉无匹的“破虚剑气”,距离厉飞雨的眉心只有三寸。
鬼手那淬毒的铁胆,几乎已经触碰到厉飞雨的后心衣衫与张龙的太阳穴皮肤。
血头陀那势大力沉的禅杖,携着风雷之声,即将扫中厉飞雨的膝盖。
三大内劲高手的脸上,甚至已经提前浮现出狞笑与得手的快意。在他们看来,下一刹那,这个狂妄的小子就将被分尸、洞穿、碾碎!
张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所有攻击即将落实的千分之一秒内——
厉飞雨抬起的右手,五指微张,对着前方,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狂暴的能量宣泄。
但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宇宙规则的“静”之力,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温柔而又不可抗拒地荡漾开来。
首当其冲的,是那道最迅疾的“破虚剑气”。
在接触到这股“静”之力的瞬间,凝练无比的剑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发出“啵”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从头至尾,寸寸瓦解,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紧接着,是那两枚阴毒的铁胆。
它们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且绝对光滑的墙壁,所有的动能、所有的阴狠毒辣,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夺、抹平。铁胆如同被抽走了灵魂,悄无声息地悬停在半空,距离目标仅剩毫厘,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然后“叮当”两声,轻飘飘地掉落在地,如同普通的铁疙瘩。
最后,是血头陀那刚猛的禅杖和精神冲击。
禅杖扫入那片“静”之领域,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柔软而又坚韧的混沌泥潭,所有的力量都被瞬间吸收、分解、消弭。血头陀感觉自己像是全力一拳打在了空处,难过得几乎要吐血!而那无形的精神冲击,更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反馈都没有传回,反而他自己因为冲击被强行中断,识海一阵剧烈翻腾,眼前发黑!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外人看来,只是厉飞雨随意地一拂袖。
然后,那足以绞杀先天初期的恐怖合击,就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轻轻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停了。
声,息了。
杀意,散了。
坳地之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三大高手脸上那彻底凝固、化为极致惊骇与茫然的表情。
“不……不可能!”鬼手看着地上那两枚失去所有灵性的铁胆,声音尖利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血头陀拄着禅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仿佛信仰崩塌。
赵千锋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厉飞雨那只刚刚放下的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破虚剑气,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抹除了?!
张龙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厉飞雨缓缓放下手,目光平静地扫过如同三尊泥塑般僵立原地的内劲高手,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你们对于真正的力量……”
“……一无所知。”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带着直击灵魂的力量,狠狠撞在赵千锋三人的心上!
“一无所知”四个字,如同四把重锤,将他们毕生的骄傲、苦修的武道、赖以成名的绝技,连同他们的世界观,一起砸得粉碎!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对方之前的所有“狂妄”,并非无知,而是源于一种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俯瞰众生的绝对高度!
恐惧!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逃!
必须逃!
三人几乎是同时生出了这个念头,再也顾不得什么龙虎金丹,什么灵物宝盒,只想立刻远离这个如同魔神般的年轻人!
然而,就在他们体内内劲刚刚催动,想要施展身法遁走的刹那——
厉飞雨看着他们,仿佛看穿了他们所有的心思,淡淡地补充了最后一句:
“现在才想走?”
“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并指如剑,对着三人所在的方向,隔空,轻轻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