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么走!” 绿萝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那么多药材,你当我是大力神啊?就我一个人怎么搬得动?你什么脑子,也不想想!”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脑门。
“呃……得勒!”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等着,我这就叫人!” 我立刻转身,像一阵风似的冲回弟子居,把刚脱了衣服准备下水的萧波、正在喝茶的赤拔、还有一旁啃果子午休的齐百年,以及他们几个平日相识、同样不怎么勤于练功的小纨绔们,一股脑儿全薅了出来。听说有热闹凑还有好处拿,这群家伙立刻来了精神,七八个人簇拥着我和绿萝,浩浩荡荡地杀向青云门山脚。
路上,赤拔那小子滴溜溜转着眼珠,凑到我身边,又瞟了瞟走在前面的绿萝,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压低声音:“寒师兄,绿萝师姐,这帮忙搬东西……嘿嘿,是不是得意思意思,给点辛苦费润润嗓子啊?”
他这一开口,旁边几个家伙立刻心领神会,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又带着期待转向绿萝。
绿萝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双手环胸,下巴微扬,那双灵动的杏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看我干嘛?人是他叫的,活儿也是给他帮的!他还欠着我三十两银子没还呢!你们几个,” 她纤纤玉指一点赤拔、萧波他们,“找他要!每人二两银子辛苦费,剩下的叫他请你们喝酒!就这么定了!”
“啊?我……” 我被她这干净利落的“甩锅”弄得一愣,但看到绿萝凶巴巴却隐含笑意的眼神,再看看那群眼巴巴等“开张”的狐朋狗友,只好摸摸鼻子认栽,“行行行!没问题!兄弟们,等会儿尽管使力气!晚上聚餐,我请!工钱也照发!”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她那三十两迟早要还,权当借花献佛,提前投资人情了。我那几大麻袋木炭,可还得仰仗这群家伙帮忙。
钱啊,此刻我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它的魔力。没有这真金白银,还真指使不动这群大爷。再好的交情,让人家出力流汗,给点报酬也是天经地义,更是维系这份“塑料兄弟情”的关键润滑剂。
在山脚大门,见到风尘仆仆的年驰安镖头,我连忙上前抱拳,热情寒暄,感激之情发自肺腑。押镖走江湖,刀口舔血,这份劳动值得敬重。等绿萝爽快地付清了尾款,我们便热火朝天地开始搬运。我瞅着那几大车乌黑发亮的木炭,心头一阵激动,连忙对贺福等几位镖师拱手:“贺大哥,几位兄弟辛苦!这几车木炭实在难得,小弟想麻烦各位帮忙一起搬到雪云峰上去。放心,我额外加钱!绝不让兄弟们白忙活!”
谁知话音未落,赤拔、萧波他们几个先炸毛了。赤拔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指着黑黢黢的木炭袋:“寒师弟,不是兄弟不帮你啊!这玩意儿又沉又脏,搬上雪云峰那老高的台阶?一趟下来,新做的袍子都得变抹布!给多少银子都不干!” 其他几个也纷纷附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他们,手指都有些发抖:“你……你们!刚才谁拍着胸脯说给银子就帮忙的?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当什么习武之人?!” 这群纨绔子弟,真是半点苦也吃不得。
眼看指望不上这群少爷兵,我只能把希望重新寄托在镖师身上。贺福成了我的主攻目标。我拉着他走到一边,攀交情,装可怜,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以每袋一两银子的“天价”谈妥。
因为他们不是青云门的人,看大门的青云门弟子硬是不让外人进去,我又得晓之以情(雪云峰过冬急需),动之以理(算是公事),最后诱之以利,还暗暗的答应等搬完就他们每人五两银子,这才答应给我半个时辰时间。
当最后一袋木炭终于稳稳当当堆在我卧室外的墙角时,我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肚子里。趁着众人搬麻袋、喝水歇息的混乱间隙,我眼疾手快,装作不经意地拂过几块特别的“木炭”,迅速用清水洗净,攥在手心。随后,我拿出三十两银子塞给赤拔:“兄弟们辛苦了!晚上‘醉仙楼’!剩下的你们自己分润!” 又麻利地结清了贺福他们的劳务费。贺福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咧开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得见牙不见眼:“寒兄弟够爽快!下次再有这等‘美差’,千万记得找我老贺!这可比押镖来钱快多了!” 我脸上堆笑应承着“一定一定”,心里却忍不住腹诽:美得你!当我是冤大头呢?当然,我也没忘了给山门值守的几个弟子塞了点碎银子,算是“过路费”。
等一切尘埃落定,送走了所有人,我便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那堆小山似的木炭里,开始进行一项伟大的“淘金”工程。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检着每一块“木炭”,指尖仔细摩挲辨别着那细微的金属触感。这过程引来不少路过的雪云峰弟子侧目,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不解。金照师兄也闻讯过来看了几次,眉头微蹙。我早有准备,一脸诚恳地解释:“师兄,您看,这可是南疆上好的灵木炭,品质绝佳!就这么混着普通木炭堆着,丢了实在可惜。我分拣一下,待会儿就安排送到窖房和灶房去,看能不能抵些峰里的用度。”
那些银子混在木炭里,颜色质地几乎一模一样,不凑近了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加上这活儿又脏又累,自然没人愿意接手这“黑乎乎”的差事。我以最快的速度,一麻袋一麻袋地“精挑细选”,先把几袋沉甸甸的“精华”塞到床底最深处。待到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我便化身勤劳的“土拨鼠”,肩扛手提,将这些宝贝分批运到雪云峰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刨坑深埋,做好只有我自己才懂的隐秘标记。这一通忙活,直到后半夜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