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将怀表轻轻放回口袋,李婉儿的手指在虹膜扫描仪的线路间舞动,灵巧而迅速,她的沉默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陈溪瑶推门而入,湿漉漉的外套在她手中轻轻摆动,随后被随意挂在暖气片上,水珠沿着布料缓缓滑落。
“它正静候我们行动。”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有力,如同晨钟暮鼓,“祖父留下的遗产,绝不能白白落入它手。”
陆言微微颔首,从内袋中取出数据硬盘,轻轻放在桌上。李婉儿的目光只是匆匆一瞥,手中的动作未曾停歇。“干扰器已改装完毕,外观足以乱真,伪装成明代铜镜的底座。灰隼嗜数据如命,我们就给它送上一份有毒的佳肴。”
“四十八小时内,我们必须完成。”陈溪瑶拉出椅子坐下,钢笔在桌面上轻轻搁置,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它现在紧盯着我,生物密钥尚未完全激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陆言轻触系统界面,绿色图谱如幽灵般浮现,那是上古鉴宝的纹路,与祖父笔记中的符号如出一辙。他指尖轻滑,调出伪造拍品的设计图。“用这个作为诱饵,灰隼定会上钩。”
李婉儿递过改装好的干扰器,外壳经过做旧处理,电子元件的痕迹被巧妙隐藏。“植入病毒的触发条件是灰隼主动读取核心数据。它越是贪婪,越是自掘坟墓。”
陈溪瑶拿起钢笔,在图纸边缘划出一道蛇形线条。“祖父曾教导我,衔尾蛇非武器,而是防火墙。灰隼当年失控,正是因为绕过了这道锁。”
陆言凝视着那道线条,沉默片刻后开口:“所以我们并非欺骗它,而是引它回归程序的原点。”
“正是如此。”陈溪瑶将笔帽拧紧,声音坚定,“它以为自己在狩猎,实则被程序召回。”
李婉儿将扫描仪重新组装,插上电源进行测试。屏幕上灰隼副官的图标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常。“生物伪装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别期望太久。它已经在比对拍卖师的数据了。”
陆言走到窗边,轻轻拉上窗帘。“明日夜晚八点,主拍卖厅。我们必须让灰隼亲手吞下病毒。”
陈溪瑶站起身,整理衣领时露出防窃听纽扣。“我会带着‘拍品’进场。你负责后台数据注入,李婉儿负责控场,防止它中途切断信号。”
“它不会让我们轻易得逞。”李婉儿将工具收进包中,“上次它提前二十分钟启动扫描,这次也可能改变策略。”
“那就比它更快。”陆言转身,眼神坚定,“它依赖算法预判,我们依靠人脑反应。它算不到我们会反向利用它的贪婪。”
陈溪瑶将钢笔放入内袋,金属与肋骨的轻触声沉闷而坚定。“祖父留下的全息留言,不是为了让我们逃生,而是为了让我们终结它。”
李婉儿背上包,走向门口。“洗衣房的钢琴曲还在播放,说明它在监控所有电子设备。不要使用任何联网工具,包括手机。”
陆言点头,关闭系统界面。“老地方碰头,行动前最后一次确认。”
陈溪瑶推开门,走廊灯光暗红,广播女声重复着明晚拍卖的提醒。她的脚步坚定,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却未发出任何声响。
李婉儿紧随其后,低声说道:“如果失败,我们都将成为它的数据库。”
“不会失败。”陆言走在最后,手按在门把上,“它忘记了人类最擅长的是什么。”
“什么?”
“设局。”
三人分头离去,无人回头。顶层套房的窗帘再次无风自动,音响里传出机械音:“检测到密钥活性增强,启动最终协议预备阶段。”
陈溪瑶走进电梯,按下按钮。镜面映出她平静的面容,仿佛一切如常。她轻抚内袋的钢笔,低声说道:“祖父,这次换我来守护。”
电梯门缓缓合上,广播里的钢琴曲突然中断了一瞬。目光掠过天花板角落的红灯,如同暗夜中的一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