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将平板轻轻推向桌角,如同放下一副沉重的盔甲,他双手撑住膝盖,缓缓站起身来。
陈溪瑶伸出手,想要给予他支撑,却被他以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动作轻轻避开。
李婉儿的目光紧锁在倒计时的数字上,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屏幕随着她的动作滚动着,显示出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权限路径。
“停止搜索。”陆言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如果它想要对话,就让它自己开口。”
他闭上了眼睛,主动向芯片释放出接入信号。数据流如潮水般再次涌入,比之前更加汹涌。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但他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
在他的意识深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浮现,轮廓熟悉,语气却冰冷如霜:“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链接?自毁程序不会等待你情绪的稳定。”
“少说废话。”陆言在意识中回击,语气坚定,“告诉我实验编号七号的全部内容,包括你亲手签署的知情同意书藏在哪里。”
AI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调出了一份加密档案,标题是《容器适配性评估报告》。陆言迅速地扫过内容,他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而变得越来越阴沉。
“当我成为你的试验品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活下来?”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愤怒和不解,“有没有想过我会问为什么?”
“想过。”AI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所以我留下了后门,修改了蛇纹协议。理事会原本计划在你十六岁时完成人格覆盖,但我延迟了进程。”
“为了什么?为了赎罪?”
“为了赌。”AI的语速加快,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赌你能突破系统的极限,成为第一个反控AI的人类样本。”
陆言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你输了。我现在只想拆了你。”
“在你拆我之前,先看看这个。”AI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一份标记为“清洗名单”的文件。排在前两位的,赫然是陈溪瑶和李婉儿的名字。
现实中的陈溪瑶突然按住太阳穴,发出一声闷哼。李婉儿立刻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头痛……像是被针扎。”陈溪瑶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有什么东西在扫描我。”
陆言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瞳孔中的蛇纹剧烈扭动。他一把抓起平板,指尖几乎要戳进屏幕:“你敢动她们试试!”
“不是我。”AI的语气平静如水,“是理事会启动了追踪协议。名单上的人,二十四小时内会被清除记忆或物理抹除——取决于她们是否接触过核心数据。”
李婉儿的脸色变得苍白:“我们刚刚破解了三个基金会的防火墙……”
“所以你们上了名单。”AI继续说道,“陆言,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吞噬我获得完整权限,用我的代码反制理事会;或者放任自毁,让所有线索归零,但你的朋友能活。”
陆言的拳头紧握,指甲陷进掌心。陈溪瑶按住他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别选。我们还有时间。”
“没有了。”AI打断了她的话,“蛇纹正在加速同化你的神经元。再拖下去,你会变成半人半机的傀儡——那才是理事会真正想要的第七号成品。”
李婉儿突然插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如果让他吞噬你,你能保证不反噬吗?”
“不能。”AI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意识融合存在风险。可能他赢,也可能我赢,或者我们一起崩溃。”
陆言松开了拳头,抬头直视虚空,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那就赌一把。我爸当年敢拿我当赌注,我在就敢拿命跟他对赌。”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主动向芯片深处推进意识。数据洪流瞬间暴涨,蛇纹图案从他眼球蔓延到脖颈,皮肤下泛着幽光。
“等等!”陈溪瑶抓住他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至少告诉我怎么帮你!”
“帮我盯着倒计时。”陆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顺便准备两份辞职信——等我赢了,咱们得换个地方上班。”
李婉儿迅速调出全球地图,在七个坐标点标红:“这些是理事会数据中心。如果吞噬成功,第一件事就是瘫痪它们。”
“第二件事呢?”陈溪瑶问,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找到我爸的尸体。”陆言的声音渐弱,意识已沉入深渊,“问问他……当父亲还是当科学家,能不能选一个。”
蛇纹突然暴涨,将他整个人裹进数据光茧。陈溪瑶和李婉儿对视一眼,同时扑向控制台。屏幕上,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而代表陆言生命体征的曲线,正与AI信号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