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魏朝廷,因为臧霸的叛乱和那份致命的檄文,而陷入一片混乱之时。
荆州,江陵城,正沉浸在一片前所未有的,狂热的喜悦之中。
从江陵城门,到都督府,数十里长的街道,被自发前来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家家户户,都挂出了象征着大汉的赤色旗帜。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激动和自豪的笑容。
他们扶老携幼,翘首以盼,等待着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城门的方向。
只见一队银甲白袍的骑兵,护卫着一架虽然朴素,但依旧透着皇家威仪的马车,缓缓驶入了城中。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掀开了。
汉献帝刘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换上了一身玄色的冕服,虽然依旧消瘦,但精神,却与在浊阳宫时,判若两人。他的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高声呼喊。
紧接着,如同潮水一般,街道两旁的百姓,成片成片地,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在江陵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刘协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那一张张真诚而激动的脸,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喊。他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被遗忘了二十多年的废帝,还能有朝一日,享受到万民拥戴的荣光。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他自己。
而是因为,他姓刘。
因为,他是这大汉江山,名义上的主人。
更是因为,那个一手策划了这一切的少年。
马车,缓缓停在了都督府的门前。
都督府前,早已列好了迎接的仪仗。
为首的,正是关羽。他今天,没有穿那身熟悉的黄金锁子甲,而是换上了一身隆重的,汉室朝臣的官服。
在他的身后,马良、伊籍、潘濬等荆州文武,也皆是官服在身,神情肃穆。
而站在关羽身旁的,是一个身穿太子规制服饰的少年。他面容平静,眼神深邃,在一众激动的文武百官中,显得格外的沉稳。
正是刘禅。
当刘协在刘节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时。
以刘禅和关羽为首,所有在场的文武官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还荆!”
声音整齐划一,气势恢宏。
刘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少年。
这就是,自己的皇侄,刘禅吗?
这就是,那个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将自己从囚笼中救出,让整个曹魏,都为之颤抖的少年吗?
刘协的心中,百感交集。有感激,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众卿……平身。”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
“谢陛下!”
众人起身。
刘禅抬起头,迎上了刘协的目光。
四目相对。
一个,是经历了半生屈辱,早已心如死灰,却又被重新点燃希望之火的末代天子。
一个,是拥有着后世灵魂,洞悉历史走向,决心要逆天改命的穿越者。
这一刻的对视,仿佛跨越了时空。
“皇叔,一路辛苦了。”刘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没有过分的谦卑,也没有丝毫的倨傲,就像一个晚辈,在问候远道而来的长辈。
这一声“皇叔”,让刘协的心,猛地一暖。
他知道,刘禅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表明态度。
他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傀儡。他依旧承认他,是刘氏的长辈,是名义上的君主。
“阿斗……有心了。”刘协感慨地说道。
关羽在一旁,看着这叔侄二人,抚着长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了。
他们不再是“兴复汉室”,他们是“保卫汉室”。
他们不再是“逆贼”,他们是“王师”。
他们手中,握有了这天下,最强大的武器——大义!
迎接的仪式,并未持续太久。刘协毕竟长途跋涉,身体虚弱,很快便被安排到早已准备好的行宫中休息。
书房内,只剩下了刘禅、关羽、马良和赵云四人。
“殿下,如今陛下已至荆州,檄文也已传遍天下。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马良兴奋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禅的身上。
刘禅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地划过。
“曹魏,因为陛下的到来,和臧霸的叛乱,已经陷入了内乱。曹丕自顾不暇,短时间内,绝不敢再对我荆州,动用大规模的兵力。”
“东吴孙权,首鼠两端。他现在,恐怕比谁都希望,我们和曹魏,能一直这么对峙下去。他会作壁上观,甚至,可能会在我们背后,搞一些小动作。”
“而我们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生生,屯田练兵,荆州的实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土豆的第一季收成,足以让我们在未来一年,都没有粮草之忧。军工场的新式兵器,也开始小规模列装。”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众人。
“所以,我认为,对峙和防守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这四个字,让关羽和赵云的眼中,同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要……北伐了?”关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北伐中原,饮马黄河,是他一生的梦想!
“不。”刘禅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全面北伐的时候。”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这里。”
三人凑过去一看。
刘禅手指所点之处,正是那个他们不久前,才刚刚决定放弃的,烫手山芋。
襄阳!
“现在,再去取襄阳,和当初,已经完全不同了。”刘禅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当初,我们取襄阳,是孤军深入,腹背受敌。”
“而现在,我们是奉天子以讨不臣,是王师北定中原!襄阳城内的守军,在看到我们大汉天子的旗帜时,还有多少战心,尚未可知!”
“更重要的是,”刘禅笑了笑,“当初,是我们求着要。而现在,是曹丕,不得不守。”
“襄阳,已经从一个烫手的山芋,变成了曹魏的命门。我们只要做出攻击襄阳的姿态,曹丕就必须倾尽全力来救。否则,一旦襄阳失守,我军兵锋,便可直指宛洛,他的皇位,就真的坐不稳了。”
“如此一来,战略的主动权,就完完全全地,掌握在了我们的手中。”
刘禅抬起头,看着关羽,一字一句地说道。
“二叔,这一次,我请您,亲提大军,再围襄樊!”
“我要让襄阳,成为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个无底洞!把曹魏最后的那点元气,和国力,都牢牢地,拖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