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秋意已浓,枯黄的茅草在风中打着卷,远处黑石镇的炊烟稀稀拉拉,像极了蛮兵此刻捉襟见肘的处境。溶洞据点外的隐蔽山洞里,杨岩芯正用木炭在石壁上勾勒蛮兵降兵的布防图,指尖落在 “西坡降兵营” 的标记上时,苏妙音掀开门帘走进来,身上带着山间的寒气。
“杨兄弟,老李传回消息,西坡那批降兵昨天又被蛮兵克扣了粮草,现在连稀粥都喝不上了,有几个老兵闹着要逃,被蛮兵小队长开枪镇压了。” 苏妙音把情报卷轴拍在石桌上,语气里带着笃定,“现在是招抚的最佳时机,他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林羽正擦拭着改良马刀,闻言猛地抬头:“那还等啥?直接派人去说降!敢不答应就打进去!”
“硬来不行。” 杨岩芯摇摇头,木炭在石壁上画了个圈,“这批降兵大多是前两年被蛮兵俘虏的青壮,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在黑石镇,蛮兵拿家人要挟,他们不敢轻易倒戈。得用‘软刀子’,既要给他们退路,还要唤醒他们的良心。”
赵老栓这时端着两碗热粥进来,粗瓷碗里飘着几粒野菜:“俺听说那降兵营的伙夫是咱赤血村的老王,前阵子偷偷给山里送过菜,要不俺找他搭个线?”
“正有此意。” 杨岩芯眼睛一亮,“老王是本地人,说话有分量。你让他带点粮食和药品过去,就说是‘老乡接济’,先探探降兵的口风,重点找那个叫张铁柱的小队长 —— 苏妙音说他以前是镇上的猎户,为人仗义,是被逼着投降的。”
当天傍晚,赵老栓跟着老王混进了西坡降兵营。营地里一片死气沉沉,降兵们穿着破烂的蛮兵军装,缩在帐篷里取暖,看到老王带来的粮食,眼睛都直了,却没人敢上前抢 —— 帐篷外站着两个端铳枪的蛮兵监工,眼神像鹰隼般警惕。
张铁柱正在帐篷里磨铳枪,枪身锈迹斑斑,他磨得却格外认真。看到老王进来,他眼皮都没抬:“老王,你又来送菜?不怕被蛮兵抓了砍头?”
“俺是来送活命的机会。” 老王把粮袋放在地上,压低声音,“斩妖队的杨先生让俺带话,只要你们反正,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家里人斩妖队会想办法接出来,以后吃穿不愁,还能跟着打蛮兵报仇。”
张铁柱磨枪的手一顿,抬头看向老王,眼神里满是复杂:“你知道俺妻儿在黑石镇被蛮兵看着,要是倒戈,他们第一个没命。”
“杨先生都替你们想好了。” 赵老栓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黑石镇的侦骑小队已经摸清你家的位置,三天后夜里有货队出城,能把你妻儿偷偷接出来。这是斩妖队的疗伤药,你手下的老李腿伤不是一直没好吗?拿去试试,比蛮兵的烂药膏管用十倍。”
张铁柱盯着药瓶,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上个月蛮兵抢粮时,亲手打死了反抗的老乡,夜里常做噩梦;想起妻子送他出城时哭红的眼睛,想起儿子攥着他衣角喊 “爹别去”;更想起昨天蛮兵小队长开枪时,那冰冷的枪口对着自己人的模样。
“俺…… 俺得想想。” 他把药瓶塞进怀里,声音沙哑,“你们先回去,三天后夜里,俺在营外老槐树下给信。”
赵老栓刚离开,蛮兵小队长就掀帘进来,一脚踢翻粮袋:“谁让你私藏粮食?是不是跟土八路勾连了?”
张铁柱猛地站起来,手按在铳枪上:“这是老乡送的,跟土八路没关系!你再蛮不讲理,俺们就反了!”
帐篷外的降兵听到动静,纷纷围过来,眼神里满是怒火。蛮兵小队长见状不妙,色厉内荏地骂了两句,灰溜溜地走了。帐篷里,老李瘸着腿凑过来:“队长,咱真要跟斩妖队干?俺早就受够这窝囊气了!”
“再等等。” 张铁柱望着帐篷外的老槐树,心里像翻倒了五味瓶 —— 蛮兵的残暴、家人的安危、斩妖队的承诺,搅得他彻夜难眠。
三天后的夜里,月凉如水。杨岩芯带着林羽和五名队员埋伏在老槐树附近的草丛里,苏妙音则带着侦骑小队在黑石镇外接应,准备接张铁柱的家人。约定的时辰一到,张铁柱的身影出现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布包。
“杨先生,俺答应反正。” 他把布包递给杨岩芯,里面是蛮兵的布防图,“但俺有三个条件:一是保证俺妻儿的安全;二是不能亏待俺手下的弟兄;三是打黑石镇时,俺要亲手杀了那个蛮兵小队长。”
“三个条件都答应你。” 杨岩芯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斩妖队从不亏待真心抗日的弟兄。你的妻儿,苏妙音已经接出来了,现在在据点里等着见你。”
张铁柱猛地抬头,眼里瞬间涌出泪水。这时,营地方向突然传来枪声,紧接着有人大喊:“张铁柱反了!快抓他!”
“不好,被发现了!” 林羽立刻举起铳枪,“杨兄弟,你带张队长走,俺来断后!”
杨岩芯却按住他,对张铁柱道:“你敢不敢赌一把?现在回去召集弟兄,就说斩妖队打进来了,号召大家反正!蛮兵监工只有五个,咱们里应外合,能一锅端!”
张铁柱咬牙点头:“俺赌了!” 他转身冲进营地,大喊:“斩妖队来了!不想再受蛮兵气的,跟俺反了!”
降兵们本就心怀不满,听到喊声立刻抄起家伙,跟着张铁柱冲向蛮兵监工的帐篷。蛮兵监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乱棍打死。营地里一片欢呼,张铁柱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从今天起,咱们跟蛮兵势不两立,跟着斩妖队杀鬼子,保家乡!”
杨岩芯带着队员走进营地,看着欢呼的降兵,对张铁柱道:“你先稳住弟兄们,明天一早我派人送粮食和武器过来,咱们合计着怎么端掉蛮兵的西坡哨卡。”
回到据点,张铁柱见到妻儿,抱着他们痛哭流涕。降兵们喝着热粥,吃着干粮,看着斩妖队队员手里的改良铳枪和马刀,眼里满是羡慕。老李摸着腿上的药膏,惊喜地说:“这药真管用!才抹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第二天,杨岩芯带着赵老栓送来的二十支改良铳枪和五十枚陶罐雷,还有足够的粮食,来到降兵营。他站在高台上,对降兵们说:“大家以前被蛮兵胁迫,不是懦夫,是受害者。现在跟着斩妖队,不仅能报仇,还能保护家人,以后打下黑石镇,人人有地种,有饭吃!”
“杨先生,俺们听你的!” 降兵们齐声大喊,士气高涨。
张铁柱这时站出来:“杨先生,西坡哨卡有十个蛮兵,三个碉堡,俺们熟悉地形,今晚就能拿下!”
杨岩芯却摇头:“不急。咱们要的不是一个哨卡,是让更多降兵反正。你派几个弟兄悄悄去其他降兵营送信,就说跟着斩妖队有饭吃、有活路,让他们也动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黑石镇周边的降兵营都传开了 “西坡降兵反正后吃香喝辣” 的消息。蛮兵的粮草本就短缺,对降兵越发苛刻,不少降兵开始偷偷和张铁柱联系,有的甚至连夜逃到西坡,加入反正队伍。
高桥正雄得知后,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一群废物!连降兵都管不住!” 他立刻下令加强对降兵营的看管,处死了两个试图逃跑的降兵,可越是镇压,降兵的反抗情绪越强烈。
杨岩芯见时机成熟,召集张铁柱和几名反正的小队长开会:“现在黑石镇的降兵有一半都想反正,咱们推一把,就能让他们彻底倒戈。张铁柱,你带五十人假装逃兵,混进北河降兵营,煽动他们反正;其他人跟我围攻西坡哨卡,制造声势。”
当天夜里,西坡哨卡的枪声震天。杨岩芯带着斩妖队和反正降兵,用陶罐雷炸开碉堡,不到半个时辰就拿下了哨卡。北河降兵营里,张铁柱趁机大喊:“斩妖队打下西坡了!蛮兵要屠营了!快反啊!”
北河的降兵本就动摇,听到喊声立刻响应,打死了蛮兵监工,举着铳枪加入了反正队伍。一夜之间,黑石镇周边的四个降兵营全部反正,人数达到三百多人。
杨岩芯把这些降兵改编成 “反正队”,张铁柱任队长,每天进行军事训练,还请老队员讲斩妖队的战斗故事。降兵们亲眼看到斩妖队不抢百姓、不欺妇女,对杨岩芯越发信服,不少人主动要求打头阵,去打黑石镇。
苏妙音这时送来情报:“高桥正雄要调集主力围剿咱们,还说要把反正的降兵全部处死。”
杨岩芯冷笑一声:“正好让降兵们看看蛮兵的残暴。张铁柱,你带几个弟兄把这个消息传遍所有降兵营,让那些还在犹豫的人早点醒悟。”
张铁柱领命而去,不到一天,黑石镇最后一个降兵营也爆发了反正,蛮兵监工被乱枪打死。高桥正雄的围剿还没开始,自己的后院就先乱了,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 —— 降兵太多,他根本管不过来。
这天傍晚,杨岩芯站在西坡的高台上,看着下面训练的反正队,张铁柱走过来,递给他一把磨得发亮的铳枪:“杨先生,这是俺以前打猎用的铳枪,现在交给你,以后俺这条命就跟着斩妖队了!”
杨岩芯接过铳枪,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起打蛮兵,守家乡。”
远处的黑石镇方向,蛮兵的炊烟更稀了,而斩妖队的营地却升起了袅袅炊烟,飘向远方的山林。杨岩芯知道,降兵的动摇只是开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反抗队伍,蛮兵的统治终将崩塌。而这场 “利益与大义” 的双重攻势,不仅为斩妖队增添了兵力,更播下了反抗的种子,在黑风岭的大地上,正悄然生长出胜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