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盏路灯，杆子歪得像被卡车撞过，灯头耷拉下来，灰蒙蒙的罩子裂成蛛网。手心还热着，一股劲儿顺着胳膊往回走，像是吃饱了打了个嗝。刚才吸的那股铁水味还在喉咙里，咽下去有点沉。
巷子口有风，吹得电线“吱呀”响。我往前迈了一步，鞋底踩到一块碎玻璃，咔嚓一声，没在意。
就在这时候，眼角扫到左边墙角动了一下。
不是人影，是动静——有人从巷子深处走出来，脚步不急，但每一步都踩得实。接着右边也有人影晃出来，堵住了退路。两人都穿校服，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绷紧的小臂。
我知道是谁派来的。
我没跑。跑没用，这地方我熟，三条路，全被卡死了。
正前方，赵天虎慢悠悠走出来，手里转着一把折叠刀。银色刀身，尖头，刃长十五公分左右，一看就是常玩的家伙。他拇指一推，“咔”一声弹出刀锋，冲我晃了晃。
“杨俊，”他声音不高，但巷子里听得清，“你昨晚去哪儿了？天台？实验楼？还是——”他顿了顿，冷笑，“去啃铁栏杆了？”
我没吭声，手垂在身侧，掌心那层暗灰的皮还在微微发烫。黑铁之躯，1\/100，防御力加了5%。听起来不多，但刚才那股劲儿告诉我，这5%，不是纸糊的。
他往前逼近两步，刀尖朝下，手腕一抖，划出个半圆。
“别装傻。今天教室玻璃是你震的吧？粉笔头是你弹的吧？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厉害了？”
我抬起眼，看着他。
“赵天虎，”我开口，声音比自己想的还稳，“你刀多少钱买的？”
他一愣，像是听错了。
“你说啥？”
“我说，你这刀，”我往前半步，“值多少钱？别划坏了，回头赔不起。”
他眼神一冷，突然暴起，右腿扫向我膝盖，左手刀直刺咽喉。
快。
但我比他更快。
腿还没扫到，我已经侧身，左手抬起来，掌心对着刀尖。
“当！”
一声脆响，刀尖撞上我手掌，像是砍在铁板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整条胳膊一抖。
他瞪大眼，不信邪，再刺！
我站着没动，手掌一横，直接迎上去。
刀尖贴着我掌心滑过，发出“滋啦”一声，像铁钉划过水泥地。火星子都冒出来了。
“操！”他退半步，低头看刀——刃口崩了两个小口，像是砍到了淬火钢。
“你手是铁的？！”
我没答，反而往前压一步。
他慌了，抬手再刺，这次用了全力，刀锋直奔我胸口。
我右手闪电探出，一把抓住他手腕，顺势一拧。
“咔！”
他手臂被反扣到背后，整个人被我按在墙上，脸贴着砖面，刀“当啷”掉地。
“你他妈——”他挣扎，想回头，但我膝盖顶住他后腰，动不了。
“赵天虎，”我贴着他耳朵说，“你打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别人也能把你按墙上？”
他咬牙：“你装什么大瓣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没理他，弯腰捡起那把刀，拿在手里看了看。
刀身有裂纹，崩口处发黑，像是金属疲劳。我手指一搓，崩下来的碎片还在掌心粘着，没掉。
我忽然想起天台那个铁桶。
能吸，能导，能控。
那现在——能不能用？
我盯着那三片碎刃，心里一动。
掌心那股劲儿顺着血管往下走，银流沿着金线冲到指尖。我手指一抬，没碰碎片，只是轻轻一引。
“嗡。”
三片金属碎片从我掌心浮起来，悬在半空，缓缓旋转。
赵天虎眼睛瞪得像要裂开。
“你……你干了什么？！”
我没理他，手指再一勾。
三片碎片在空中拼接，边缘咬合，像磁铁相吸。眨眼间，拼成一根短矛，通体漆黑，矛尖泛着冷光，稳稳悬在我面前，离他咽喉不到十公分。
巷子里静得能听见电线嗡鸣。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想吞口水，却咽不下去。
“你……你这是邪术？！”
“不是邪术，”我说，“是进化。”
我手指一动，短矛往前递了半寸，矛尖停在他喉结前，寒气逼人。
“你刚才拿刀捅我，现在，它能捅你。”我声音不高，“但我不会。因为——”
我盯着他瞳孔里的惊恐，笑了下。
“因为我不屑。”
话音落，我手指一松。
短矛“啪”地掉地，碎成三片。
我转身就走。
走了五步，身后传来他嘶吼：“杨俊！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我没回头。
走了十步，右边那两个跟班想拦，看到我空手走来，又不敢动，缩着脖子让开。
走到巷口，路灯还亮着，黄光洒在地上，照出我影子。我低头看了眼手，掌心那道暗灰的痕还在，但不再发烫，像是沉下去的铁锈。
我摸了摸胸口，银流在血管里走得很稳，一圈一圈，像上了发条。
不是失控了。
是掌控了。
我走出巷子，拐上主街。路边停着一辆共享单车，铁架子，轮子瘪了，估计报废了。
我路过时，手指轻轻一碰车把。
“嗡。”
车把扭曲，弯成麻花，锁扣“咔”地崩开。
我眼皮都没眨。
往前走，街角便利店亮着灯，玻璃门映出我影子——黑框眼镜，皱t恤，拖鞋，还是那个挂科王的样子。
但我知道，不一样了。
刚转过街角，手机震了一下。
我掏出来，是班群里消息。
张老师发的：【明天补考高数，全体同学务必参加，缺考直接挂科处理。】
我扫了一眼，正要收起来，突然注意到旁边巷子口又有动静。
抬头一看，三个人影站在暗处，手里都拿着家伙。一个拿甩棍，一个拿钢管，还有一个——手里是把弹簧刀。
领头的抬头，露出脸。
还是赵天虎。
他右手缠了布，血渗出来，左手捏着刀，眼神狠得像要吃人。
“杨俊！”他吼，“你以为这就完了？！我今天非废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