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巷口，左脸那片新长出来的鳞片还在发麻，像是刚被风吹干的漆皮。手指摸过去，边缘确实有点割手，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突兀地往外顶了。这玩意儿总算老实了一点。
巷子窄得只能过一辆电动车，两边是塌了半边的砖墙，墙上贴着褪色的招聘广告和通缉令，风一吹就哗啦响。地上堆着破塑料袋、烂拖鞋，还有不知道谁扔的注射器，横在污水沟边上。
我抬脚踩进去，每一步都沉得很。身上的鳞片随着肌肉收缩发出细微的刮擦声，像砂纸在铁板上蹭。我不停活动肩膀，试试骨刺能不能听使唤——不是让它乱窜，而是想什么时候出，就什么时候出。
右臂内侧突然一紧，皮肤底下有什么东西往上拱。我没躲，反而站定，任它顶到肘窝。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拧腰，手臂外翻。
“啪”一声，一根灰白色的骨刺从手背炸出来，足有二十公分长，尖端带钩，像是某种猛兽的爪根。
我甩了甩手，骨刺没断，也没缩回去，就这么露在外面，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我又试了两次收放，第三次才勉强做到收得干净。
“还行。”我嘀咕，“至少不会卡在皮里拔不出来。”
正要往前走，眼角忽然扫到墙角动静。一堆纸箱子动了一下，接着钻出个黑影——佝偻着背，走路一瘸一拐，脑袋歪在肩膀上，脖子处裂开一道口子，露出森白的脊椎骨。
流浪丧尸。
它闻到活人味了，喉咙里挤出嘶吼，朝我扑过来。
我没退，反而迎上去一步。
它挥爪，带风。我侧头避开，左手直接抓住它手腕，一拽一扭，“咔”地折成反关节。它惨叫都没来得及，我就已经右手一扬，骨刺从掌心穿出，直插它眼眶。
“噗！”
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黑浆四溅。我松手，尸体软倒，抽搐两下不动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骨刺还在，沾着灰绿色的脑浆。甩了两下，甩不干净，干脆往裤腿上蹭了蹭。
“就这么点劲？”我皱眉，“连骨头都没戳穿。”
话音刚落，身后风声又起。
我猛地转身，另一只丧尸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背后，张嘴就要咬我脖子。这次我没用手，而是肩膀一沉，左肩胛骨位置“刺啦”一声，一根粗壮的骨刺破衣而出，像狼牙棒似的横扫出去。
“砰！”
正中对方胸口，直接砸塌了胸腔，整个人飞出去三米远，撞在墙上，滑下来时脖子都歪了。
我喘了口气，感觉体内那股热流开始躁动，顺着经络往四肢涌。这是吞噬反应启动了——死掉的丧尸身上有残存能量，我的身体自动在吸收。
可还没等我细品，第三只、第四只从巷子深处冒了出来。它们不像前两只那么残破，动作协调，眼神浑浊却带着攻击性，显然是成群活动的老油条。
我咧了下嘴：“好家伙，团战来了？”
不再试探，直接拉开架势。右臂骨刺加长，左肋下也顶出一根短刺，随时准备格挡。我往前压步，主动冲进包围圈。
第一只扑上来，我抬膝撞它下巴，顺手一记手刀砍颈，骨刺从指尖弹出，切断它喉管；第二只从侧面偷袭，我旋身甩肘，肩后骨刺划过它的脸颊，整张皮都被掀了下来。
第三只最狠，扑空后立刻滚地抱腿。我早防着这一招，脚尖一点地面腾空，落地时右腿发力，膝盖重重砸在它背上。脊椎当场断裂，我顺势蹲下，掌心骨刺捅进它后脑，一击毙命。
最后一只想跑。
我冷笑，双手撑地，猛然发力跃起，人在空中时双臂同时爆出骨刺，交叉如剪刀，落地瞬间往前一扑，两根骨刺贯穿它的后心和脖颈，把它钉在地上。
安静了。
我跪在最后一具尸体旁，呼吸有点急，但不是累的，是兴奋。刚才那一套打下来，行云流水，骨刺收放自如，力量控制也比预想的好太多。
我伸手抠了抠其中一具丧尸的颅骨碎片，塞进嘴里。
牙齿咬合，发出“咯嘣”声。碎骨渣混着干涸的组织液，味道恶心，但我咽得干脆。
体内的热流轰地炸开，比之前强烈数倍。皮肤下的鳞片一阵蠕动，像是被重新激活。我低头看手臂，原本收回的骨刺又开始微微鼓动，仿佛随时能再杀一轮。
巷口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看见洛昭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铜钱，眉头皱成一团。她没靠近，也不敢靠太近。
苏清雪跟在后面，剑还握在手里，但没出鞘。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开口：“你刚才……吃了它？”
“补钙。”我抹了把嘴，嘴角有点破，渗出血丝，“这年头蛋白质贵，不能浪费。”
她没笑，也没反驳，只是慢慢把手从剑柄上挪开。
“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她问。
“像能活着的人。”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们俩要是再不来，我都打算去找第五只练手了。”
洛昭终于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低了些：“你确定还能控制住？刚才那一套……太快了，我连卦象都跟不上。”
“控制？”我活动了下手腕，骨刺在皮下滑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不是在控制它，我是让它跟着我打。它想出来，我就给机会；它乱来，我就压回去。现在我们算达成共识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看着我身上那些尚未褪去的鳞片，眼神复杂。
我转头看向巷子尽头。那边有盏忽明忽暗的路灯，照着一面斑驳的墙。我走过去，抬起右手，对准墙面。
“试试新招。”
掌心骨刺猛然延长，化作一根三尺长的骨矛，狠狠刺进砖墙。我用力一搅，整面墙“哗啦”塌了一角。
烟尘散开，我抽出骨矛，甩掉碎渣，缓缓收回体内。
“以前总觉得变异是坏事，怕自己变成怪物。”我回头看着她们，“但现在我想通了——怪物也好，异类也罢，只要我还知道自己是谁，那就够了。”
苏清雪终于开口：“下次别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那下次你们陪我练？”我挑眉。
她冷哼一声：“陪你疯？我还没活够。”
洛昭却轻轻说了句：“但他确实稳住了。”
我笑了笑，没接话。
巷子里只剩下风吹塑料袋的声音。我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灰烬，是最后那只丧尸被贯穿后留下的。
我摊开手，让风把灰吹走。
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有人报了案。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鳞片，大部分已经退下去了，只剩肩背几处还隐约可见。
“走吧。”我说，“换个地方。”
她们没动。
我转身朝巷外走，脚步落在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刚走到出口，忽然停下。
右臂猛地一抽，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剧烈跳动，像是要破体而出。
我低头，看见手背血管暴起，青黑色的纹路迅速蔓延，一直爬向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