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掌心里那团暗金火焰，它安静得有点反常，像是吃饱了睡着的猫。可我心里那根弦一直没松——刚才那人影、那句话、那双泛红的眼睛，全都不对劲。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皮肤底下那股熟悉的闷热又浮上来了一瞬，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撞我的骨头。
就在这时候，怀里一凉。
我动作一顿，低头掀开衣襟。那朵用油纸包着的冰晶花，正贴在我心口的位置，原本剔透如霜的花瓣，此刻竟成了灰白色，边缘卷曲发脆，轻轻一碰，簌地碎成粉末，顺着指缝漏下去。
我愣住了。
“系统。”我在脑子里喊。
【检测到宿主体内蛊毒压制源失效，剩余压制时间：1小时58分47秒。】
倒计时直接蹦出来，冷冰冰的数字砸得我脑仁一抽。
我猛地抬头，洛昭还靠在石柱上闭眼调息，脸色比雪还白，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起伏。苏清雪站在洞口，背影绷得笔直，手搭在剑柄上，显然也没睡。
“喂。”我嗓音压低，但足够让她听见，“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她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没回头。
我又看向洛昭：“你也别装死，起来干活。”
洛昭眼皮动了动，睁开一条缝：“……有事？”
“花死了。”我说，“再不走，等会儿我就不是你们队友了，是boss。”
她瞳孔一缩，挣扎着坐直，手立刻伸进怀里摸那块龟甲。苏清雪也转过身，目光落在我空荡荡的手掌上，眉头拧紧。
“多久？”她问。
“不到两个小时。”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体内的热流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游走，像是有谁在我的血管里敲小鼓，“咱们现在就得动身，不然等我发起狂来，说不定第一个砍的就是你。”
苏清雪没接话，只把剑鞘往背后一挂，走到洛昭身边，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你能卜吗？”我问洛昭。
她咬了咬嘴唇：“刚才是强行起卦，经脉还没缓过来……再算一次，可能会废。”
“废也得算。”我打断她，“你现在最值钱的就是这张嘴和这块破甲，别跟我讲条件。我们没时间陪你养伤。”
她瞪我一眼，却没反驳，反手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刀，在指尖一划，血珠立刻涌出来，滴在龟甲裂纹上。那龟甲本来已经黯淡无光，沾了血后忽然微微震颤，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金纹。
她闭眼，嘴唇微动，手指掐算。
我盯着她，手心里的火苗悄悄燃起，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苏清雪则退到洞口，一手按剑，一手撑着冰壁，警觉地扫视外面。
突然，洛昭身子一晃，整个人往前栽。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结果她猛地睁开眼，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吼：“北！往北走！生门在北！”
话音未落，她张嘴喷出一口血，全溅在我肩头。
我愣了两秒，扭头看向苏清雪：“听见没？北边。”
她点头，二话不说，抄起洛昭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走。”
我没废话，掌心火焰一甩，缠上她们两人手腕，低喝一声：“抱紧我！”
下一秒，我脚下发力，控火天赋瞬间爆发，两道火焰自脚底喷射而出，像火箭推进一样带着我们冲出冰窟。风在耳边炸响，地面在脚下飞退，穿过一片碎石坡，跃过一道断崖，足足滑出去十几丈才稳住身形。
落地时，洛昭差点软倒，全靠苏清雪撑着。
我喘了口气，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整片山壁轰然塌陷，巨石像瀑布一样砸下来，烟尘冲天而起，眨眼间就把来路彻底封死。碎石滚过我们刚才站的地方，砸出一个个深坑，其中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我后背飞过，砸进树丛，直接把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拦腰拍断。
烟尘渐散，眼前只剩乱石堆成的高墙，连个缝都没有。
我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密林深处。
北边。
这里跟冰窟那边完全不同。树长得密不透风，枝叶层层叠叠遮住天光，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腐叶，踩上去软得像踩棉花。空气又湿又闷，还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腥味，像是烂水果混着铁锈。
“这地方……”我皱眉，“怎么看着比南疆还邪性？”
“少废话。”苏清雪把我推了一把，“你还剩多少时间？”
我看向系统。
【剩余压制时间：1小时32分19秒。】
“一个半小时。”我说，“够我们找到新解药吗？”
“不知道。”洛昭靠在一棵树上，喘着气，“但我敢肯定，留在原地就是等死。”
我点点头，抬脚往林子里走。
刚迈一步，脚底就传来异样。
不对劲。
我蹲下身，扒开腐叶，底下不是泥土，而是某种暗红色的纤维状物，像干掉的血丝，密密麻麻缠在一起，还微微发热。
我用手指戳了戳，那东西居然轻轻收缩了一下。
“这玩意儿……活的？”我抬头看她们。
苏清雪皱眉拔剑，剑尖轻轻挑开一片叶子，下面全是这种红丝，像一张网，铺满了整片林地。
“别乱碰。”她说，“可能有陷阱。”
我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胸口一烫。
不是痛，是那种熟悉的共鸣感，就像昨晚看到那道红光时一样。体内的蛊虫似乎被什么东西唤醒了，皮肤下的纹路开始微微发烫，像有热水在皮下流动。
我低头一看，手臂上原本隐没的黑红纹路，竟然又浮现了出来，虽然很淡，但正在缓慢蔓延。
“糟了。”我低声说，“它开始醒了。”
洛昭脸色变了：“加快脚步，必须在你失控前找到替代压制物。”
“说得轻巧。”我冷笑，“你知道这林子多大吗？而且谁能保证北边真有出路？万一这是个局呢？”
“不是局。”她摇头，“卦象不会骗人，生门就在北边，只是……代价可能不小。”
“总比变成怪物强。”我活动了下手掌，火焰在指尖跳跃，“走吧，我还能撑一会儿。”
我们继续往里走，三人呈三角阵型，苏清雪在前探路，我在中间压阵，洛昭被夹在中间，走得很吃力。每一步都得小心避开那些红丝，可越往里，它们就越密集，到最后几乎是连成一片，像地毯一样铺满地面。
空气中那股腥味也越来越浓。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忽然开阔了些，出现一片空地，中央立着几根歪斜的石柱，上面刻着和昨晚那棵松树上一模一样的符号——“见证者”。
我停下脚步。
“这标记……又出现了。”我说。
苏清雪走近一根石柱，伸手摸了摸那道刻痕：“新划的，最多不超过半天。”
“有人比我们早到。”洛昭声音发虚，“而且……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我盯着那符号，心里越来越沉。
这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封闭环境形成，危机等级提升。】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的红丝猛地一颤。
紧接着，整片林地仿佛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