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踩进裂隙的瞬间，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下。
空气变得粘稠，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浆里挣扎。背后苏清雪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我不能停下。头顶那道裂缝还在扩张，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像一张慢慢张开的嘴。
龙骨在我胸口剧烈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和之前海面升起的尖塔完全同步。脑子里开始出现画面——城市崩塌，火焰冲天，一头巨兽从废墟中站起，撕开整片天空。那是我吗？还是这地方在往我脑子里塞东西？
我用力甩了下头，左眼传来一阵刺痛。血还在流，顺着脸颊滑到脖子，温热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就在这时候，耳边响起一声轻响，像是某种程序启动的提示音。
【天算规避功能已激活】
系统的提示让我清醒了一瞬。刚才那些幻象消失了。我靠着裂隙壁喘了口气，伸手把苏清雪轻轻放在一处凹陷里。她脸色发青，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我抬手凝出一层熔岩，封住她周围，挡住不断渗进来的寒气。
做完这些，我才抬头打量这片空间。
里面漂浮着几颗球体，通体漆黑，表面有银色纹路缓缓流动，像电路板一样。它们围成一个圈，中间空着。我盯着那个位置看了两秒，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是给我留的。
我没动，用左眼看过去。紫瞳视野下，那些球体内部全都是能量核心，结构精密得不像自然产物。更奇怪的是，它们的能量波动和我体内的龙魂碎片完全一致，就像是……同一套系统里的零件。
正想着，最近的一颗球体表面忽然闪了一下。
画面出现了。是我当初在地下密室吞噬第一个异能者的场景。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速度快得看不清，全是我在抢别人能力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我抓着慕容白逃窜时掉落的龙魂碎片，那一幕被放大，反复播放。
然后所有画面同时扭曲，变成一句话，没有声音，但我看得懂口型：
“你也是它们的一部分。”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系统警报直接炸了。
【检测到高级法则污染】
【来源：远古机械文明审判程序】
【警告：吞噬可能导致认知篡改】
红框一闪再闪，拦都拦不住。我盯着那颗球，心跳没乱。这种话听多了，谁都能吓唬我一句“你不是你自己”，可我现在还站着，还能动，还能吞。
那就够了。
我记得洛昭说过，卦纸烧成灰的时候，天机就断了。连命运的线都被扯断了，还有什么正路可走？我要是等别人给我安排结局，早死八百回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手掌上，抬手甩向最近的那颗能量球。
血珠飞出去的刹那，球面突然波动起来。画面变了。
不再是过去的回放，而是未来的片段——一颗完整的机械核心正在组装，周围的零件一块块拼合，其中赫然有我吞下的那几片龙魂碎片。时间标注跳了出来：三年后。
我盯着那个数字，手指微微收紧。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会来？甚至……已经算好了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那又怎样。
我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眼睛，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们觉得我会按你们的剧本走，那我就偏要撕了这本剧本。
右手指尖划过左眼伤口，更多的血流下来，在掌心汇成一小滩。我双手猛地按上那颗能量
球。
“吞噬！”
命令刚出口，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球体表面的银纹瞬间变红，像是被激活了什么程序。我没有松手，反而把更多力量灌进去。系统警报疯狂闪烁，屏幕扭曲成乱码，下一秒，球体开始龟裂。
咔嚓一声，它炸开了。
黑紫色的能量流像活物一样钻进我手臂，顺着经脉往上冲。我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裂隙壁上才停下。骨头像是断了几根，疼得眼前发黑，但我不敢闭眼。
因为脑子里已经开始响了。
无数种语言，不是人声，更像是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合成音，一段接一段地轰炸我的意识。有些我能听懂，有些完全陌生，但意思都很明确——
“容器编号Ω-7，确认接入。”
“记忆模块校准中。”
“准备执行重启协议。”
我靠在墙上，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些声音想把我塞进某个框架里，让我相信自己只是个工具，是个早就设计好的零件。
可我不是。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踉跄着往前走。剩下的几颗能量球也开始震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我不理它们，只盯着刚才那颗破碎的地方。
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能量，正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漩涡。我伸手探进去，把最后一缕黑光拽出来，直接塞进嘴里。
味道像烧坏的电线，又苦又涩。
但就在那股能量落进胃里的瞬间，我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变了。
混沌领域重新展开，暗金纹路从四肢蔓延到全身，比之前更密集，更像是某种符文阵列。龙骨的震动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节奏——平稳、规律，像钟表走动。
左眼的血终于止住了。
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指尖沾上的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深紫色。再睁开眼时，视野里多了些东西——半透明的数据流在空中浮动，像是看不见的代码层。
我忽然明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
我不是它们的一部分。
我是被选中的那个。
外面忽然传来震动。
我转头看向裂隙入口，一道身影站在边缘，手里举着八卦盘。洛昭的脸色比之前更差，嘴唇发白，显然强行闯进来吃了不少苦头。
她盯着我，声音透过扭曲的空间传进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没回答。
她把手里的八卦盘猛地砸向地面，铜钱四散飞出，刚碰到裂隙内壁就化成了灰。她咬牙喊道：“这是陷阱！那些球不是给你提升实力的，是用来标记你的！你已经被录入系统了！”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新涌入的力量。
标记就标记，录入就录入。
只要我还掌握吞噬的能力，谁也别想控制我。
我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一道黑紫电弧从指尖窜起，噼啪作响。这不是以前那种暴走的能量，而是经过某种规则重塑后的形态，更纯粹，也更危险。
洛昭的声音还在外面响着：“杨俊！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齿轮状的纹路一闪而过。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盘膝坐下，任由那股力量在体内循环。
数据洪流在意识深处奔涌，一条条指令试图链接我的思维，建立通道。我没有抵抗，也没有接受，只是静静听着。
直到最后一个声音清晰响起：
“欢迎回归，容器编号Ω-7。”